但這話說完她就有點後悔,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葉萱如躺在這裏都沒什麽人能見到,床簾和屋子裏都隔了重紗帷幔,可見仙引是有意在保護這昏迷之人的尊嚴。


    料想葉萱如也不願意讓更多人見到她臉上的傷。


    一念及此,她卻不由愣了愣。


    “好!”她驀然抬眸望向仙引,頓時有些熱血沸騰地應承了下來,“我一定好好做,迴頭我就琢磨花樣去!”


    他見她態度突變,一時也有些意外,不覺有幾分好奇地含笑道:“怎麽突然又有信心了?”


    “因為您信任我啊。”蘇步月坦然狀彎起了眉眼,“既信得過我的人,又信得過我的手藝,我自然是願意士為知己者死了!”


    仙引失笑,屈指在她頭頂上敲了一記:“讓你做幾個東西,就跟我要生要死的,那照料翠微閣一園子的花草,你要死幾迴才夠?”


    蘇步月嘿嘿笑道:“你說幾迴就幾迴。”說著,又不覺嘆了口氣,“城主您老人家能喜歡我做的東西真是太好了,我看你素來穿衣的風格,還以為你和於首座一樣其實很不怎麽看得上我那套。”


    話說到最後,她不免帶了些長久積壓的感慨。


    仙引將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看在眼裏,略略一頓,說道:“旁人自有旁人的習慣,你喜歡的東西,何必要求所有人認同?隻待自己不再喜歡的那時再憑心意做改變就是了。”又看了看她的衣服,續道,“以後你在翠微閣當差,想怎麽穿便怎麽穿吧,不必這樣費事地又藏又露,其實我挺喜歡看這些花樣——小蝴蝶還是人如其名的好。”


    “城主!”蘇步月感動又激動,一扁嘴,眼眶裏還真有些水光閃爍,“你真是太好了……我現在都有點兒內疚,有件事不該一直瞞著大家,也遲遲沒有向你自行坦白。”


    仙引淡淡揚起語調“哦”了一聲:“你又瞞了我什麽?”


    為了自己以後能堂堂正正地穿衣打扮……蘇步月鼓起勇氣,趁著此時氣氛很好的樣子,終於開口說道:“其實我是個女的,當初報考家丁時因恰好行走江湖穿著男裝,所以……這就誤會了,而且花房又從沒有過女子種花師,我怕被責罰又怕不能留在那裏發展,就,一直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修正這個錯誤。”


    “嗯……你是說,”仙引似很有些詫異的樣子看著她,“你覺得你一直在我麵前是女扮男裝?”


    蘇步月看他這個反應,隱約覺得哪裏有點兒不對,但此時一心糾錯也沒來得及想那麽多,當下點頭:“是啊,都是我的錯。”


    “哦,”仙引一挑眉梢,瞭然道,“我沒太在意,不過好像一直都知道你是女的。”


    蘇步月頓時被噎住,張口結舌了好一會兒,才無語地牽了牽唇角:“……我都不知道該說您是眼神好還是不好了。”


    說他眼神不好吧,結果在他眼裏自己一直都是個女兒身。


    說他眼神好,可人家從頭到尾根本就沒覺得她是男是女有什麽區別。


    偏偏他還老神在在地來了句:“我覺得還可以。”言罷也不再逗她,轉迴了正題,“你若需要用什麽,就去找魏紫。”


    蘇步月說到正事也認真點頭:“我畫好了圖樣先給您過目。”又順帶了一嘴關心道,“城主,我聽說在婚宴上鬧事的那個采青客在外頭給七星堡引了小賊,雖說堡內守衛森嚴高手如雲,可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弄月花快開了,這個關鍵時候您還是要多加防範啊。”


    “你倒是會聞風,”仙引隻是笑了笑,“還聽說了什麽?”


    既然他這麽問了,蘇步月就從善如流地順著杆子往上爬了爬:“還聽說七星堡招收弟子時,若有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的推薦或是此前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小有功德,那這人就可以直接進入上師門下選拔,是不是真的啊?”


    “準確來說,是上師及其以上。”仙引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放下了簾帳,準備離開。


    蘇步月想起人家說的五珠弟子,暗暗有些摩拳擦掌:“您是說太座麽?我也想啊,但聽說很難。”說著一頓,跟屁蟲似地貼在正往外走的仙引後頭出了門,“也不知道於首座還收不收徒弟?又要看誰的麵子和多大的功德才行?哎呀,這準備活兒看來也是刻不容緩啊。”


    仙引腳下忽停。


    蘇步月險些撞到他身上,還好反應快,連忙身形一轉避到了旁邊。


    他也不說什麽,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很是平靜。


    但這個神情可以說是和她先前在水榭裏見到的一模一樣了。


    蘇步月嘿嘿笑著,似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問道:“我知道了,說實話。那個,城主您老人家推薦過誰沒有啊?”


    “沒有。”仙引迴得利落。


    蘇步月連忙道:“那您看我有沒有可能爭取一下?我這一天天待在您身邊,也容易知根知底,曉得我的人品和潛質嘛!”


    “小蝴蝶,”他忽然微微含笑地喚了她一聲,示意她抬頭往上看,“天暗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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