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能救司京衍的機會,卻要和他一起死。


    這到底是一種怎樣扭曲的心態?


    她看不懂。


    這難道真的是愛嗎?


    失神間,臉頰被人捏了捏,頭頂上方傳來男人柔緩的嗓音,“嚇到了?”


    陸卿音聽著他的心跳,沉默了一會兒,雙臂撐在床邊,搖頭,“不是,我隻是不理解。”


    司京衍勾了下她的臉側,“不用管。”


    “可是那三個醫生現在在她的手上,他們可以做出解藥。”


    司京衍不以為然,“誰說我一定會死了,這麽多迴都熬過來了。”


    他淡然的語氣,更讓陸卿音心疼不已,捧起他的臉,哽咽道:“可是這哪兒是常人能忍的下來的。”


    隻要看見他那般痛苦的模樣,陸卿音就覺得,自己的世界仿佛撕裂開來了。


    就好像,也和他一樣切身體會過他所遭受的痛苦。


    他這麽驕傲矜貴,意氣風發的男人,那樣的痛苦難忍的畫麵,她真的不想看見了。


    更別說,他現在還要遭受那些階段性的副作用,每一次的複發,都讓他已經不像一個人了……


    “有你在,再難忍在能忍了。”


    可是陸卿音不想讓他永遠這麽忍下去,疼痛怎麽可能習會習慣的呢?


    這麽漫長的人生,如果永遠被困在這裏麵,該有多痛苦。


    甚至不知道哪一次,就撐不住了……


    “不行,我得再去試一試。”


    陸卿音起身就要去找周月白。


    司京衍卻穩穩握住她的手,低低道:“你確定,她提的要求你會接受?”


    陸卿音身體愣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周月白想要什麽其實已經顯而易見,其實他們都清楚。


    如果讓司京衍得到解藥的前提是,她和他永遠分道揚鑣,她真的會答應嗎?


    陸卿音看著病床上氣血有些虛弱的男人,內心無盡的糾結,就像是兩條繩索不停地拉扯著她,怎麽選擇都會讓自己生不如死。


    她想要他好起來,有割舍不掉這段感情,兩人才交換過真心,卻又要麵臨這般的選擇。


    為什麽他們之間的感情總是如此坎坷?


    陸卿音內心交織的情緒宛如一團亂麻,糾纏不清,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掙紮所包裹,將她自己困入無法自拔的深淵裏。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陸卿音一咬牙。


    甚至她現在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她隻想讓司京衍好好的,為什麽就這麽難?


    司京衍凝視著她糾結的小臉兒,饒有興趣地捏了捏,“辦法也不是沒有。”


    陸卿音眨了眨眼。


    司京衍朝她勾了勾手,陸卿音鬼使神差地湊過去。


    結果男人在她的臉側親了一下,“你在我身邊,比什麽解藥都管用。”


    “……”


    陸卿音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司京衍還在這裏逗她,頓時有些惱怒。


    見人真的要生氣了,男人才溫哄道:“好了不逗你了,別想那麽多,嗯?”


    可是怎麽可能不想那麽多。


    之後一整天,陸卿音都在憂心忡忡這件事,阮三和其他幾個手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規勸幾句,不過陸卿音都沒有什麽心思聽進去,說了也是無濟於事。


    晚上的時候,陸卿音從醫生的診室裏詢問完司京衍的情況,神色更加凝重了,心不在焉地往迴走。


    在走廊的拐角忽然碰上了一個人。


    對方明顯是早就等在這裏的,陸卿音看到周月白,睫毛微顫。


    周月白嘴角勾著一模似有若無的笑容,宛如鬼魅。


    “陸小姐。”


    她率先開口,在安靜的醫院裏,她的嗓音帶著一絲循循善誘的意味。


    看到這個瘋女人,陸卿音並沒有什麽好臉色,也不予迴應,就要麵無表情的繞過她準備離開。


    可身後卻繼續傳來她的聲音,“你不想救京衍嗎?”


    腳步陡然停駐。


    陸卿音並沒有轉頭,無盡的糾結。


    她知道,他周月白想要什麽,一旦轉頭,就會讓她徹底控製不住。


    她真的不想讓他死……


    彼時,周月白看出了她的遲疑,環抱著手臂,慢悠悠地繞到她的麵前來,“看來你對京衍也不過如此嘛,知道能救他都猶豫了。”


    故意的譏諷讓陸卿音深吸一口氣,抬起眼,很不避諱地看向眼前的女人,此時走廊的光線並不算明亮,她蒼白的麵龐一部分引入黑暗之中,看起來就像是鬼魅一般。


    “那你呢?”


    “你自詡著和他這麽多年的感情,卻在他生命危急之際,明明手裏有解藥,卻要拿來威脅他,周小姐,這就是你所標榜的愛嗎?”


    周月白絲毫沒有被她的話傷到分毫,“你用不著跟我說這些。”


    “我對京衍的愛也沒必要跟你解釋,你跟我說這些,是覺得自己的愛有多麽的無私,多麽的偉大麽?”


    她忽然笑了起來,那小聲,像是從地獄裏傳來的一般,格外的刺耳。


    她抬起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隨著腳下的步子,一點一點地挪動著,“陸卿音,你未免也太搞笑了。你這麽為他,是覺得,可以取代我在她心裏的位置嗎?”


    “我想今天下午,他對你的態度應該很明了了。”陸卿音唿吸起伏著,並不想因此甘拜下風。


    “你傻呀,他當然是為了故意氣我。”


    陸卿音的眉眼沉下。


    周月白自顧自地說道:“我和京衍的感情有多深厚,你想知道,可以問問司家人,如果你想知道其中的細節,我也不介意全部告訴你。”


    “他之所以那般態度,不過是為了利用你,傻姑娘,你知道一個女人的愛是最好利用的麽?”


    陸卿音嗓音裏透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什麽意思?”


    周月白莞爾,“看來你還不知道。”


    “不過,你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麽?從一開始,京衍無端接近你的目的,其實就是因為我啊。”


    “……什麽?”陸卿音的臉上一片茫然,她覺得周月白的這些話有些晦澀難懂。


    周月白笑容更甚,“你真以為,憑著當時你的身份,京衍會這麽輕易看上你?”


    “京衍是為了我才迴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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