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傳來水聲,他的耳朵裏卻化成一片嗡嗡的動靜。


    模糊遙遠,什麽都聽不真切。


    “司京衍……”


    眼前恍惚。


    “幫我拿一下浴巾。”


    隔著一道門,陸卿音的聲吸引透過水霧傳出來。


    陸卿音剛才進來得急,忘記拿浴巾了。


    司京衍緊緊盯著門框,喘著粗氣,長指蜷縮,青筋凸起,那種撕裂的疼痛在身體裏橫衝直撞。


    這才第一次發作,竟然就如此難忍,那之後的每一次,又該怎麽熬?


    見門外的人沒用動靜,陸卿音把門微微開出一條縫隙來,繼續喊:“司京衍,你還在嗎?”


    “在。”


    短促的音節聽不出什麽異常。


    司京衍把浴巾遞給她,時間差不多了,他調整了下唿吸。


    陸卿音出來的時候看見仍舊在門口的男人,愣了一下。


    “你怎麽站在這兒?多久了?”陸卿音疑惑地問,此時的她宛如一朵出水芙蓉,有著別樣的誘惑。


    司京衍把她的頭發撥開,“怕你著涼,去床上休息吧。”


    陸卿音後知後覺,上了床,聽見男人進了浴室,忽然覺得他此番行為有點兒奇怪。


    他剛才的神色有些蒼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


    江城,司家老宅。


    司景山收到消息以後風塵仆仆地就趕迴來了。


    一方麵是想確認司京衍迴來沒有。


    另一方麵嘛……他布了這麽大一盤局,臨近收尾,他自然想耀武揚威一番。


    如果司京衍識相的話現在退出,他不是不能給他一條活路。


    更何況,他的命現在的掌握在自己手裏。


    算算日子,今天應該要發作了吧,司景山想到這裏,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京衍先生今天沒有迴老宅。”老宅的傭人迴複道。


    沒迴來?


    司景山的眉頭皺起,他的人分明看見司京衍的車中棲山鎮開迴了江城。


    秦宣也在其中,心腹來匯報看見秦宣進了司氏集團的大樓。


    司京衍怎麽會沒迴來?


    想到某種可能,司景山立刻掉頭往外走去,去了司氏集團的大樓,這個點,大部分的員工都已經下班了,不過某幾個趕項目的部門還在裏麵,看到司景山以後都愣了一下,因為司景山已經許久不來公司了。


    司京衍掠過他們,徑直往總裁辦公室的方向走去,猛地將門推開了。


    裏麵沒有人,連燈都沒有開。


    司景山皺眉,這時,秦宣就悄無聲息地在身後出現了。


    “司董……哦不,現在應該不能叫您司董了。”秦宣的語氣明明很客氣。


    可配上這樣一句話,就像是在提醒對方現在已經失勢了。


    司景山立刻迴身,麵目透著猙獰。


    “司京衍人呢?”


    “司總在哪裏應該用不著跟您匯報吧?”秦宣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如果您想見他,可以自己去找,司總名下有多處房產,總有一處是在的。”


    這意思,是不告訴他了。


    司景山冷然一笑,拂袖而去。


    走了兩步又停下。


    迴過頭,“你不過是司京衍身邊的一條狗,這麽忠心,那你知不知道,他現在有多折磨?”


    秦宣的眼神沉下來,他知道司景山用了卑劣的手段。


    “我想我不用去找他了。”司景山笑了起來,那笑容底下隱藏的滿是陰險,“你去告訴他,想要解藥隨時來找我,可以談啊是不是。


    “卑鄙。”秦宣忍不了。


    司景山卻笑意更甚,“什麽卑鄙不卑鄙的,他當時來的時候不就做好心理準備了麽?為了個女人,把自己涉身險地,底牌都給交了,這就是下場。”


    他說:“我這是給他上一課,畢竟也是一家人。”


    秦宣攥緊拳頭。


    忍住要衝上去給他一拳的衝動。


    不能意氣用事,不然毀了司總的事兒。


    “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他不也在我的地方放了微型攝像頭嗎?又能是什麽好貨色。說起來你這條狗確實忠心,不過司京衍的命現在在我手裏,你要是願意跟我的話,我一定比他給你的好處多上百倍。”


    從司京衍身邊的人瓦解掉他的勢力,如果能成,再好不過。


    秦宣看著他,幾分輕蔑,大步走上前毫不避諱地撞上司景山的個肩膀。


    然後直接進了司京衍的辦公室,隔絕一切。


    這就是他的迴答了。


    司景山被撞得往後退了兩步,臉色鐵青,自顧自地說道:“那就走著瞧,看看誰最後才是贏家。”


    因為手上有籌碼,他一點兒都不急。


    所以這段時間他才一直沉寂,就算兒子被關在地下室,他也沉住氣了。


    出了司氏集團的大樓,司景山果然就接到了司京衍的電話。


    握著手機,過了一會兒才接起來,“京衍啊,這麽晚了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麽事啊?”


    明知故問。


    “二哥不是在找我?我主動給你打電話還不好麽?”司京衍的語氣很平靜。


    沒有什麽起伏,甚至聽不出痛苦。


    司景山覺得奇怪,但想想當時是他親眼看著司京衍被注射那藥劑的,錯不了。


    他笑了起來,一想到司京衍現在強忍著痛苦還要給他打電話,說不定受不了的時候還會低聲下氣求他,那滋味想想都不要太爽。


    “是啊,我找你呢,你人在哪兒,一起聊聊天敘敘舊?”


    “聊天敘舊就不用了,家裏女人粘人得很,實在沒空。隻不過聽說二哥到處找我,我就打個電話給你保平安罷了。”


    司景山頓了下,“你就沒什麽其他要跟我說的麽?”


    司京衍,“二哥想聽什麽?”


    司景山不再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想要解藥嗎,拿你手裏的名單來換。”


    雙方心知肚明對方的籌碼是什麽,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


    “二哥早說嘛,是想要我手裏的名單,既然你說了……”司京衍惡劣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我也不會給啊。”


    司景山冷下臉來,“你不想要解藥?”


    電話那頭的男人嗤了一聲,“我沒猜錯的話,你手裏解藥,是單次的吧?”


    “也就是說,下一次,我還要拿手裏的東西出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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