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段瑩的聲音無比堅定地傳了過來。


    陸卿音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下。


    段瑩已經做出了選擇,勝利指日可待,再加上司京衍手上的名單,隻會讓揭穿司景山這條路更加好走。


    所以,她現在是賭對了。


    和段瑩在電話裏約好了時間地點,沉寂了一個中午,她前往約定的地方。


    是在之前她送她離開的那家咖啡廳,陸卿音提前到了,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然後點了一杯拿鐵。


    熱氣冒著,在冬日裏尤為明顯,透明的玻璃上都覆著一層模糊的冰霜。


    陸卿音靜靜地等待著,終於看見了段瑩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她在馬路對麵,正要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


    一道尖銳的鳴笛聲劃破天際,在耳膜裏嗡嗡地響著。


    陸卿音僵坐在原處,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見那輛車直直地往段瑩撞去。


    這一幕在眼裏無比清晰。


    渾身像是被冷氣給封印住了。


    段瑩躺在血泊裏,奄奄一息地看向她的方向。


    她那麽漂亮,現在卻宛如一朵殘破的花朵。


    陸卿音顧不上所有,推開咖啡廳的門,衝了上去,扶著段瑩的身體。


    “段瑩,你……你怎麽樣!”


    段瑩什麽都聽不見,隻是伸出手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住了陸卿音的胳膊。


    她想說……她不能死。


    她還沒有揭穿爵色的內幕,沒有揭穿司景山,沒有讓那些女孩兒得到自由。


    救護車很快趕來。


    陸卿音跟著上去之前,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猛地看向圍觀的人群中。


    和一道陰暗的視線對上的時候,對方忽然對他惡劣地笑了一下,陸卿音頓覺後背一涼。


    無數的荊棘從密密麻麻地刺進來。


    ……


    手術室外麵,陸卿音的雙手交疊在一起,腦子裏的思緒亂亂的。


    這是異常早有預謀的車禍。


    段瑩因為要幫她,很有可能會成為犧牲品。


    她現在生死未卜,陸卿音隻覺得愧疚萬分,或許如果不是她,段瑩不會出事。


    那個人群中的男人,會是誰?是高總派來的嗎?


    還是……司景山?


    無論是誰,他們都是一夥的,應該是察覺到段瑩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了。


    無數的憤恨湧上心頭,她現在恨不能把罪魁禍首千刀萬剮!


    明明段瑩已經想好了,要站出來坦白一切,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慘遭暗害,不,這已經算是明著來了。


    他們壓根兒就不管這麽多,草菅人命也無所謂。


    陸卿音看著手術室裏亮著的紅燈,隻希望,段瑩能夠平安無事。


    失神間,視線裏多了一瓶礦泉水,頭頂籠罩下來一道陰影。


    “那個,陸小姐,您坐了兩個多小時了,先喝點兒睡吧。”阮三站在麵前,認真地說,“人不吃飯可以,但是不喝水會死的。”


    “至少還能撐幾天。”


    “……”


    陸卿音接過那瓶礦泉水,說:“謝謝。”


    對,她現在還不能倒下。


    段瑩現在還在裏麵生死未卜,她更要撐住。


    不管怎麽樣,這都更加堅定了她必須揭穿這一切的想法。


    陸卿音一邊擰著瓶蓋一邊這麽想著。


    忽然,腦子裏閃過什麽。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眼前五大三粗的阮三。


    這一眼給阮三整不會了,他摸了摸鼻子,還有些不好意思呢:“陸小姐,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你是司京衍派來的對吧?”陸卿音莫名其妙問了這麽一句。


    阮三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陸卿音麵色有些沉重,她之前還在奇怪,為什麽司京衍會突然在她身邊派個保鏢。


    熱切阮三是專門從海城調過來的,司京衍在海城那邊也有自己的勢力麽?


    這一點先不論,既然他未雨綢繆,就說明他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突然把阮三派過來,是因為知道她有危險。


    陸卿音胸口一窒,猛然意識到了什麽。


    所以,這場預謀好的車禍,一開始其實是衝著她來的。


    段瑩不過是為她擋了這一災……


    陸卿音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這一點,心中的愧疚更甚,原本手術室裏躺著的應該是她。


    “四哥。”阮三恭恭敬敬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迴來。


    陸卿音神色有些不知所措,男人便在這個時候躍入眼簾,那一瞬間,所有的情緒爭相迸發。


    她站起來撲進男人的懷裏。


    司京衍臉上沒什麽意外,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道:“嚇到了?”


    陸卿音吸了吸鼻子,“她是因為我,才躺在裏麵的。”


    她滿是自責。


    是不是她不聯係段瑩,她現在就不會躺在裏麵,不用遭受這些痛苦了?


    司京衍大約是猜到了她在想些什麽,兩隻大掌按下她的肩膀,沉甸甸的重量,卻給人以無盡的安心。


    “自責什麽,搞這一出的人是司景山,要找罪魁禍首,怎麽著也輪不到你頭上。”


    陸卿音眼眶紅紅地看著他,“可是如果不是我,不會把她牽扯進來。”


    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司京衍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如果你真的自責,那就拿到證據,把幕後指使的人揪出來。”


    陸卿音恍神片刻,用力點頭,“對。他們這麽挑釁,無非就是覺得我沒有證據。”


    她心知肚明這事兒是誰做的,司景山已經做到這個地步,想要對她動手,說明已經自亂陣腳了,她更要冷靜下來。


    不能讓段瑩的罪白挨。


    “肇事司機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晚點會有結果。”


    陸卿音隨手抹了把臉,“好。我先在這裏等段瑩的消息。”


    司京衍拍了怕她的手臂,“不擔心,一切有我。”


    陸卿音沒有說話。


    她就是太依賴別人了,所以才讓司景山有機可乘,司京衍這麽忙,他不可能無時無刻都關注著他,這也太累了,他有這麽多事要做,她也不想拖他的後腿。


    司京衍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示意旁邊的阮三,又匆匆離開了。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段瑩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司京衍又在醫院這片兒加了不少人手,以免再次發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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