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客棧後,晏則修為傅庭河上了良藥。


    此時的傅庭河又恢複了平日那般模樣,看著晏則修為她上藥,“真沒什麽事兒,就是輕輕劃了一下,嘶……”


    傅庭河疼得齜牙咧嘴,不禁“抱怨”,“我怎麽覺得你這藥比鬼手蔓還厲害啊。”


    “良藥,千金難求。”晏則修動作輕了些,溫聲道。


    傅庭河咋舌,覺得這已經不是肉做的了,而是金子。


    “叩叩——”敲門聲響起,“公子,您要的東西來了。”


    晏則修打開門。


    那送吃食的,是客棧掌櫃的女兒,她一見晏則修,微微愣神——隻見麵前這位公子長發散落,一身白袍,鼻梁弧度恰好,眼眸漆黑,薄唇是淡淡的水紅。


    他清清冷冷望過來,讓人想起那枝頭覆雪的白梅,不免心頭一動。


    “多謝。”晏則修接過托盤,低聲道謝,隨即關上了門。


    傅庭河見吃的來了,精神十足:“你點了什麽好吃的?我快餓死了。”


    晏則修將食物擺出來,都是清淡小菜和白粥。


    傅庭河是不挑的,剛要端起碗,肩膀上的傷令她收迴了手。


    晏則修坐在她身側,端起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她嘴邊。


    傅庭河目光頓了頓,笑了一下,用沒受傷的左手接過勺子,“我自己來就好。”


    她笨拙地用左手喝粥。


    晏則修的目光裏有一絲失落。


    待傅庭河吃完飯,晏則修同她道了“好生休息”後,輕步而出,關上了門。


    第二日,他們啟程迴晏家。


    花杏經此一曆,對傅庭河友善多了,一口一個“姐姐”,纏著傅庭河。


    傅庭河這迴沒坐馬車,同花杏還有寧箬坐在同一輛馬車內。


    她閉目養神,耳邊花杏嘰嘰喳喳的聲音被她自動忽略了。


    “傅姑娘,喝些水吧。”寧箬細聲細氣。


    傅庭河擺了擺手:“多謝,不用了。”


    “我喝我喝。”花杏接過水壺,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


    寧箬看了傅庭河幾眼,咬著唇,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傅庭河對她要說的話好奇心沒那麽強,她不說,傅庭河就不問。


    過了許久,寧箬見傅庭河沒問,硬著頭皮自己說了。


    “傅姑娘,箬兒有一件事想,想問你。”寧箬小聲說。


    “嗯。”傅庭河示意她接著說。


    寧箬低著頭,隻露個腦袋給傅庭河:“箬兒想問問姐姐,你,你和晏少主……”


    姐姐都喊出來了。


    傅庭河漫不經心道:“我和他什麽?話說完。”


    傅庭河對寧箬無甚好感,也溫柔不了。


    她最煩這種說話說一半讓她猜的陌生人。


    花杏看了看傅庭河,好像被嚇到了——傅庭河的氣場有些強了,很冷淡,有些不耐煩的感覺。


    與她平時那種隨意平和的感覺不一樣。


    “您和晏少主是什麽關係?”寧箬下意識用了“您”。


    “友人。”傅庭河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阿河。”晏則修在馬車外喚了一句。


    傅庭河一嚇,把剩下來半個哈欠咽了迴去,掀了窗簾子,“怎麽了?”


    晏則修騎在駿馬上,微微俯身,“餓麽?”


    傅庭河搖搖頭,“還行。你呢?”


    “我想早些趕迴去,中途便不休息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小盒蜜糖遞給她,“給你。”


    傅庭河陡然想起晏止的話,問他,“你兄長說你最不喜歡吃甜食。”


    晏則修輕輕一挑眉,“是麽?他記錯了。”


    傅庭河塞了一顆糖到嘴裏,最近喝的藥都很苦,這糖來的很及時。


    甜蜜從舌尖散開。


    “謝了。”她放下了窗簾。


    “傅姐姐,你也喜歡這種糖呀。”花杏動了動小鼻子。


    傅庭河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以前,我的一個姐姐也喜歡。”花杏撐著下頜。


    “是麽。”傅庭河隨口說。


    “傅姐姐,她也姓傅。”花杏說,“你一定聽過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和你都很像!”


    傅庭河閉著眼睛,似乎不過沒有什麽興趣,“噢,是傅庭河麽?”


    花杏驚訝,“你怎麽知道?”


    傅庭河微微笑了,“一路走來,很多人都說我和她很像。”


    “晏哥哥也這麽認為嗎?”花杏下意識問。


    傅庭河睜開一隻眼,笑道,“怎麽?你晏哥哥同這位傅小將軍也認識?”


    花杏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擺手,“我不知道。”


    傅庭河突然覺得逗孩子萬分好玩,“花杏,你說說唄,你肯定知道什麽,不準瞞我。”


    她倒要看看,花杏能給她和晏則修編出什麽故事來。


    “嗯……就是,就是,晏哥哥跟我說過,他很喜歡傅小將軍。”花杏小心翼翼說。


    傅庭河微微一愣。


    花杏一看,連忙補道:“傅姐姐你別多想,傅小將軍已經去世好久了,晏哥哥早就忘了她了。”


    這麽一說,好像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花杏本來沒那個意思,更急了:“不是,我是說……你和傅庭河傅小將軍不一樣的!”


    傅庭河微微一笑,“嗯。”


    花杏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閉嘴了。


    寧箬卻心思百轉——如果晏少主喜歡的是傅庭河,那這個來曆不明的“傅河”,頂多是那個去世的傅庭河傅小將軍的替身。


    晏少主隻是把傅河當替身,對,一定是這樣。


    寧箬微微握緊了衣袖。


    傅庭河已經死了,傅河像傅庭河,她寧箬也可以像傅庭河!傅河可以當替身,寧箬也可以當替身……隻要能入晏少主的眼。


    這是她飛上枝頭變鳳凰最好的機會。


    如果不能抓住這次命運,就真得迴去嫁給那個窮鬼了!


    沒錯,寧箬這次來,就是帶了目的的,她有姻親,隻是對方家道中落,她卻成了花穀主的徒弟。


    她是再也看不上對方了。


    婚期將近,她一定要抓緊機會,找個貴公子做依靠。


    晏則修,是她的目標之一。


    她打了好算盤。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傅河”,就是傅庭河本尊。


    從一開始,她這棋就走錯了。


    走了整整一日,入夜時,他們迴到了晏家。


    傅庭河同晏則修往住處而去,走到竹林中時,晏則修問她了。


    “花杏同你說了什麽?”


    傅庭河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聽到了。”


    “我沒聽到。”


    “那你為什麽好奇花杏同我說的話?她不是經常和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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