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聞名的神醫說,無能為力。


    傅庭河有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


    “你是說,她……”傅庭河轉頭隔著床幔看著昏迷的葉深,停頓了許久,低聲問道,“神醫,她,還有多少時日?”


    樓神醫斟酌道:“若是用藥材續著命,約莫可以撐半年到一年。”


    半年到一年。


    她才二十餘歲。


    傅庭河緩緩唿吸,聲音有些幹澀:“多謝神醫了。”


    傅庭河送樓神醫離開了傅府。


    待她迴來時,卻見葉深已經醒了,散落著雪白的長發,坐在書桌邊,提筆在紙上不知畫著什麽。


    傅庭河緩步走近:“葉深,你醒了。”


    葉深落下最後一筆,放下了筆,抬頭看著她,目光仍舊沉靜:“嗯。”


    傅庭河坐在茶桌邊,倒了兩杯熱茶。


    葉深坐在她對麵道:“你應當知曉我的狀況了。”


    傅庭河動作微微一滯,隨後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你莫要聽那些庸醫胡說,你能跑能跳的,還這麽能打,年紀輕輕的,怎麽可能……”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但她們都知道——時日無多。


    “你同江違說的話一樣。”葉深喝了一口茶,苦笑,“沒必要逃避現實的,庭河。我時日無多了。”


    傅庭河沉默著,猛地灌下一杯茶,似乎想要衝掉喉間那苦澀的感覺。


    久久,傅庭河低聲問道:“你如今,打算如何?”


    葉深的指腹摩挲著茶杯:“若上天垂憐,我還剩一年時日,我想把機關圖冊畫完。”


    傅庭河看著她蒼白的臉,不忍道:“你一個人嗎?”


    葉深微微一笑:“我一個人。”


    “我陪著你,可以嗎?”傅庭河問。


    葉深輕輕搖頭:“庭河,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我這次來,不隻是為提醒你,也是來再見你一麵。兩年前,我以為我們再也見不到了。如今,能再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很開心。隻是,這次重逢,已然是道別。”


    我與故人久別重逢。


    我與故人將隔生死。


    “那,你要見江違一麵嗎?”傅庭河問。


    葉深靜默許久,輕輕搖頭:“既是無緣人,何苦道死別。”


    傅小將軍眼裏露出少有的溫柔,看著她:“不論明日生死,今夜且好生睡一覺吧,我替你守著。”


    葉深當真是疲憊至極,沾上床榻,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傅庭河替她掖好被子,輕手輕腳關了房門,出去了。


    風雪飄搖,天地寂靜。


    她緩步走到庭院中梅樹旁小亭中,因為衣衫單薄,她比平日更感覺到了冬日徹骨寒涼。


    兩人緩緩走近,傅庭河抬眼看去,正是丫鬟和傅蘭。傅蘭被攙扶著坐在了傅庭河麵前,便吩咐丫鬟下去了。


    傅庭河並無什麽心情同她說話,隻是淡淡問道:“姐姐怎麽還不休息,是有什麽事嗎?”


    傅蘭抱著手爐,低頭笑了笑:“樓神醫說,我這眼睛快好了。”


    傅庭河道:“那是好事。”


    傅蘭輕輕歎息:“這些日子,多謝姑娘了。雖然我不知道姑娘是誰,但大恩大德,傅蘭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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