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往往就是如此,沒見麵的時候心心念念,見了麵的時候反而膽怯。


    沈若風這些年心裏就一直沒放下李澤,她本來已經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放下了。可一見到李澤憔悴的身型,蒼白的臉龐,心就軟了,根本不舍得離開。


    等到她坐在李澤對麵的時候,心裏長長歎息,人這一輩子,遇到他真的說不好是自己的福還是禍。


    李澤自顧自的喝酒,他身體本來剛剛痊愈,並不適合飲酒,酒入愁腸愁更愁。


    隻是當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麵前,心裏苦澀得拉扯著,有些話,他作為儲君,不能隨意出口,兒時弟弟們可以口無遮攔,他不行。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便喝便咳著,如果是太子妃在此,定然是要勸解的,殿下身為儲君,不可過於任性。


    沈若風卻知道他心裏苦,於是,她不但不阻攔,也把酒杯遞了過去。


    李澤看了她一眼,沈若風臉上依舊是初見時候的豪情:“舍命陪君子。”


    “好。”李澤給她滿上,兩個人一起喝著,一杯又一杯,酒過三巡,李澤的舌頭根都喝硬了,這才把心裏的苦悶徐徐說來,說這些年過得不好,很累。身上的擔子很重。


    這些牢騷,從小母後就不讓他吐露,作為太子,他得有太子的擔當,可他也是人,不上不下,有時候兢兢業業為國為民,通宵達旦的想治國方針,結果剛到了父皇那裏,一句話就被否了。


    甚至連理由都沒有,太子不賢能,德不配位,太子太過賢能,又遭到上頭的猜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弟不像兄弟,父皇不像父皇……


    他越說越離譜,眼看著下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就要出口,被一手蓋住嘴唇,那人近在咫尺,太子理智瞬間迴歸,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雙手摁住她的頭,狠狠地吻了上去……


    沈若風也覺得自己仿佛飄在河裏的一葉扁舟,頭腦不清醒,如果他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肯定是轉身就走,可如今他形銷骨立,她便沒有反抗。


    燭火霹啪地爆了下,太子已經扯開了她的衣衫,手已經探了下去,可看到沈若風盈如水的雙眸,理智又緩緩迴歸,他小心翼翼又把她的衣服和好。


    “孤不能。”李澤輕輕吻上了沈若風的眼睛。


    李澤搖搖晃晃地起身,推開了窗戶,他的臉上還是駝紅一片,冷風吹來,他神智清明了不少。


    他多想以酒醉為藉口,要了她。可他下腹的灼熱和堅硬,無不告訴他,他尚且有理智。


    沈若風坐了起來,太子背對著她,自嘲一笑:“從小,孤就被教導,凡是都會有所保留,酒醉看似七分,實則三分……”


    沈若風心中一痛,她知道她在他心裏有位置,卻沒想到會那麽重要。


    她已心滿意足,起碼這些年她的孑然一身,不是個一廂情願地笑話,隻能說,造化弄人。


    “這些年來,都說太子賢良,可孤這雙手上,又哪裏是這麽幹淨,心軟如菩薩,注定走不到高處,孤的這雙手和這顆心,在皇權的傾軋下,並不幹淨。”李澤眼裏清明一片,有時候太過清醒,不是件好事,醉生夢死日子才能好過一些,太過清醒,才會心累。


    “可是,孤想對你的心,幹淨一點。”如果他用手段,他能有一千種一萬種的方法比逼迫她委身與他。


    可那樣,他又覺得沒意思。


    沈若風也掙紮著起身,有句話是酒壯慫人膽,她一步步把太子逼到了牆角,拉下他的頭,狠狠地吻上了他……


    起初,太子還淺嚐輒止,可幾息的功夫,唿吸又粗重了起來,就在他腦裏清明的那根弦崩斷之時,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快來人呐——有刺客!”


    太子一把把沈若風護在懷裏,就看到外麵火光衝天,走廊裏匆忙逃生的人亂成一團。


    空氣中,都是熾熱和燒焦的刺鼻味道,明明已經如此危急時刻,太子李澤卻不禁想到他們第一次相遇,也是如此,他也是被人行刺。


    於是,他頭靠在沈若風的肩膀,嗬嗬地笑出了聲,起初是覺得好笑,後來放生大笑,太好笑了,笑著笑著,他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沈若風卻沒笑,她一把把太子外袍給扯了開來,又把李澤的發冠拆了下來。


    她又轉身去衣櫃裏翻出一套女子的衣服,又扯碎了兩塊布料放入盆中打濕,這一切的動作行雲流水,非常利落。


    她轉身把濕布遞給了太子掩住口鼻,把女子的衣服扔給了太子。


    “事急從權。”沈若風見太子不動,自己忙活的額頭出汗,把女子的衣服扣到了太子的身上。


    她給他穿好,又給他梳頭,“我也走南闖北多年,這次的刺客看樣子像是衝著你來的,不論你想不想,你已經在這個位置上了,你的安危不容有失。”


    太子身份尊貴,刺客過來,按理說手下會第一時間護著他逃跑,可外麵火光衝天,嫖客妓,女驚叫聲,在走廊裏亂成一團,屋裏卻沒有人進來,估計都被刺客纏住了。


    沈若風仰頭看著太子,又狠狠地親了他一口:“死,再簡單不過,一條白綾就懸空了事,活著肯定艱難,再艱難,也得活著!”


    李澤點頭:“好。”話音剛落,眼前的人影一閃,沈若風已經是翻窗引開了刺客。


    太子看著她從二樓一躍而下,黑暗中幾個黑影追著她遠去,縱使知道她武功不錯,他心裏仍舊是疼得厲害。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就在這時,門終於被人從外麵踢開,徐開闖了進來,一看身著女裝的太子,心中了然,大聲唿叫:“快,保護太子!”人又掉頭跑開了……


    太子披散著頭發,看火勢稍微微弱了下來,便躲在了角落裏,果然,樓裏往外衝的人,無論是妓,女還是嫖客都被刺客懶腰砍倒在地。


    顯然是一場預謀已久的刺殺。


    徐開引走了兩名高手,眼看著拐角官兵增援到了,火都滅了,才返迴來找太子。


    這頭太子無殃,沈若風卻並不好過,刺客身手很高,輕功也不在她之下,她提氣不斷地跑,身後的腳步也一直緊追不舍。


    不知道跑了多久,沈若風才見機跳到了一條巷子裏,她懷中揣了一件女子的衣服,躲在了一個推車後,慌忙地換上衣服,又把太子的束冠隨手一丟,剛要起身,身後冷不丁一個門吱呀開了,她並沒注意身後,一個悶頭棍襲來,她便倒在一旁,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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