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齊聚,卻連府衙的大門都沒能進去。他們可沒有“見官不拜、天下暢行”的權力,單單是府衙門口的兩隊兵馬,就讓他們止住了步伐。


    “欺人太甚!”


    權力與金錢往往是糾纏不休的。士人舍不得最上層的身份,用了下人的名頭去經營產業。當來錢的路子遭了挫折,後麵的人不得不跳出來清掃障礙。


    眾商人紛紛聯係後台,一時之間,府衙裏收到拜帖如雲,一封封像雪片一樣堆在案頭。


    “大人,有您的拜帖!”管事聲音顫抖,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盧刺史的臉色不對。


    “沒想到,區區一個棉花就捅了馬蜂窩了。監軍、刺史、州正,一個個……”他想大發雷霆,將桌上的拜帖都拋到地上。可這不是在家裏,一旦被人看到,少不了“參一本”。


    他一張張翻著拜帖,“嗬,團練副使又是什麽東西?他也敢?”


    撿起這一張撕得粉碎,氣也隨之都出去了。冷靜後,沒多久他就有了主意。此事和他關係不大,分明是儒生與商人惹的麻煩。隻要他將雙方都請過來,說道清楚,便已經成功。


    到時候,自己再把兩個作坊移到府外,將棉花製成成品布匹輸入府內,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來人,把今日當值的管事們都叫過來。請他們執筆,向諸位官老爺迴帖,請他們派人來。七日後,咱們一起辯一辯,棉花引進的事情,該怎樣結尾。”


    管事們寫到最後,還給采小蘭也送過去一份。作為棉花作坊的當事人,她也應該到場。


    而當采小蘭收到這一份會議邀請函,或者說政府文書的時候,心裏樂開了花。


    事情正如她預料般進行。


    “兵法裏的借力打力,太絕了。也是時候,開啟新近的紅色任務了。”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為之辭。揚州城的權貴們壟斷了布行,他們控製供需關係,惡意操縱布匹的價格,百倍獲利。


    意不平!綢緞的生產者們堪堪糊口,憑什麽權貴能躺贏?在七天後的交流會上戳破他們的嘴臉,打破阻礙,讓棉花進入揚州府。


    獎勵:《棉花製線的十三道工序》


    就一眼,采小蘭就生出了打死“小不平”的念頭。這一次任務的獎勵,應該與《織布七十二法》調換順序才對。


    畢竟先有絲,後有布。兩本技術專著出現的順序稍微換一換,幾人該省下多少工夫?


    七日的時間在等待中過得很漫長。


    第七天,當采小蘭在管事的邀請下,走入大堂的時候,裏麵已經烏泱泱擠著一堆人了。


    人擠著人,又不是都有資格坐。站在一塊,推推搡搡。而府衙作為主辦方,好像故意看不到這一點,主事人來得遲。


    堂上的氣氛越來越壞,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學堂小子,都要朝著滿身珠翠的商人動手了。


    “咳——咳——”


    堂中人都把目光匯聚到咳嗽人身上,一時氣氛凝住了。


    采小蘭發誓,這兩聲咳嗽,絕不是她願意當顯眼包。而是嗓子發幹,確實要咳。


    鄭一鬆認得采小蘭,見她來了,立即阻止學生,“都安穩些,靜等刺史大人即可。”


    商人團體本來就不喜歡無利生非,迅速安靜了。


    躲在側屋觀察的盧刺史長歎一口氣,他還以為雙方會打起來呢。沒想到,被采小蘭一聲咳嗽打斷了。隻好帶著管事,踱步進入大堂。


    “各位,公務纏身,久等了!”一聲客套話,他就坐到了主位上。至於主持會議,自有他人安排。


    一直跟在後麵的長史出列,說明雙方在“棉花”上有矛盾,為了避免矛盾擴大化,由官府出麵,調停雙方,達成和解。


    此話一出,鄭一鬆立即跳了出來。向刺史行禮後,立即“開炮”,直言富商們的無恥。


    幾十倍、近百倍挑動絲織品的價格不說,還禁止性價比高的棉花進入揚州府地界。


    “無恥之尤,果然聖人將商人定為末品是最正確的決定。他們個個都心狠手辣,哪管百姓死活?”


    采小蘭站在刺史側旁,對著門口,迎著陽光,她隻見鄭一鬆的唾沫,噴出三尺,均勻地灑落在商人頭頂。


    一眾富商氣急,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鄭鄉貢一點血肉都不會留存於世。


    他們其實很冤枉,價格高,是因為其背後有很多人在抽取利潤。為了保證自己地利益,隻好不停地漲價咯。


    站在鄭一鬆背後的學生看到老師在前麵發揮口才,嘴上立即癢了起來,劈裏啪啦跟著罵了起來。


    盧刺史眉頭緊皺,此時此刻的他,非常慶幸,早先“順著毛”安撫,不然自己也得經曆這等狼狽場麵。


    既然是官家主持,自有另一方陳詞的機會。


    “哼,我說兩句吧!”


    權貴們終於發力了。


    “爾等學生,曆世較淺,容易被奸人所挾。”說話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鄭一鬆。


    “有人屢試不第,憤世嫉俗,卻不該裹挾無知人意。”他不管對麵噬人眼神,自顧自地說到:“國本在農,農事有時,非時則桑。男耕女織,自古如此。如果湧入大批量的棉花,棉花價賤。坊間便會棄掉絲綢。桑田將棄,織女、繡工將罷,揚州城赫赫有名的絲綢貿易也大受影響。長此以往,傷本誤國。”


    此言一出,堂上鴉雀無聲。


    在座的沒人不知道,絲織品在大宗貿易中的重要性。這可是“貨幣”般存在。而百姓養蠶繅絲,更是千古佳話。如果價格低廉的棉花湧入,真引起這般變化,得不償失。


    鄭一鬆麵色冷寂,“所以這就是爾等在背後幾十倍提高綢緞價格的原因?”


    “就算綢緞價格降下十倍,又有多少百姓能買得起?綾羅綢緞,本就是貴族士人所屬。交易產生的稅金,富國強兵,又有何錯?”男人語氣鏗鏘,攜勢壓人。


    一眾學生惴惴不安,說不出話了。


    畢竟重民的前提是朝代穩定。


    堂上一時靜寂無聲,形勢一麵倒。


    “盧大人,小女子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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