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揚州的街麵上有多少繁華?


    杜牧說:“春風十裏揚州路!”


    張祜說:“二分無賴是揚州!”


    李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


    采小蘭說:“詩裏說的真對!”


    嫁到揚州城,還沒享受一番,便病了。病好了沒幾天,又搬到了鄉下。一直到今天,才得以自主逛一逛繁華的大城。


    在城門口問了人,采小蘭帶著小冬平一路奔著糧油店直走。糧食鋪一直是關乎百姓生活的重要店鋪,數量不少。兩人轉了三四條街,便發現了一家“盛家糧行”!


    雖說是下午,但買糧食的人絡繹不絕。糧行西側臨水,五六米寬的河麵上,數十條烏篷船,一一排在小碼頭,數十個壯漢,把白淨淨的精米往埔裏搬。


    “熱鬧呀!”


    揚州城的街道多,水道也多。


    大街上的鋪麵一律朝南,南側三三倆倆擺著流動小攤,幾種墊肚子的小吃、零星自家生產小商品,雖談不上熱鬧,但是比連個小賣鋪都沒有劉家莊,要熱鬧百倍。


    采小蘭前腳跨進米鋪門檻,卻被一股力量,拉停了腳步。


    “三兄嫂,我想吃一個胡麻餅!”


    崔冬平眼睛盯著米鋪對麵的一個小攤。噴香的胡麻餅,左右著她所有的感覺器官。口水淌絲而下,晶瑩剔透。


    “素的就行!”


    “行,待會兒買完——”


    半隻腳踏入門檻的采小蘭突然撇到光幕憑空彈出任務:


    孟母三遷,曾子殺豬。前人留下的無數教育故事,似乎都是以男孩為主。為了男孩成才成功,折騰、麻煩,都無所謂。而對待女孩,總有些漫不經心。


    意不平!憑什麽女孩子就要被隨意對待?請認真完成崔冬平吃胡麻餅的心願。


    獎勵:100錢


    采小蘭立即把半隻腳收了迴來,轉過身,非常認真地看著崔冬平,“小冬平很想吃胡麻餅嗎?”


    “是的!”


    “那小冬平想吃肉的,還是素的?”


    “肉的!”


    “好,那咱們去吃肉餡的胡麻餅,還要吃兩個!”采小蘭拉著崔冬平走到攤位前,“要兩個胡麻餅,肉的!”


    現在流行講延時滿足,所求立即得到,極不利於小孩的性格養成。俗話說,摜子如殺子。三觀極正的采小蘭當然不願把崔冬平養成與她哥哥同樣的人。


    但是,崔冬平到揚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非常鄭重地向采小蘭介紹了揚州城裏的美食,其中排在第一名的就是胡麻餅。


    一路走來,有好些胡麻餅小攤。每一個都需要采小蘭催一遍才能繼續向前。


    “多少?”攤位前的采小蘭一臉不可置信。


    “素的8個錢,夾肉的10個!”胡麻餅店主笑臉相迎,再一次把胡麻餅的價格和她重複了一遍。眼睛真誠而清澈,絲毫沒有瞧不起人的神色。


    “來兩個吧!”


    以采小蘭的能力,不至於20個錢掏不出來。隻不過,她與崔母忙碌兩個時辰,掙的錢,隻不過能用來買12個胡麻餅罷了。


    吹牛與實在之間差別多大呢?能為所說的話買單的話,就不是吹牛。


    啃著胡麻餅,獲得了係統獎勵的100錢和任務點。心情格外愉悅。到目前,她又攢到手兩個任務點。


    ……


    “小娘子,你能再說一遍,你要買的東西嗎?”米鋪裏麵站著的老人家不知是因為吃驚,還是因為耳背,沒聽清楚采小蘭的話。


    “我要糙米10鬥,粟米10鬥,白麵10鬥,糯米2鬥!”采小蘭之所以要那麽多白麵,完全是因為崔冬平。一個胡麻餅竟然要10個錢。自己迴家一樣可以做。


    “你車呢?”


    “什麽車?”


    “那你怎麽運迴去?”


    聽到老者的這一段話,采小蘭猛拍額頭,她這才想到,自己沒有交通工具。


    “你們這裏不能送貨上門嗎?”


    “不好意思,小本買賣,還有這當口,漢子們都迴家種地去啦!”老爺子扒拉算盤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小娘子,你們家男人呢?”


    老王觀察的非常仔細,小娘子手裏拿著一根鋤頭,而且看她年紀輕輕就出來拋頭露麵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丫頭。


    況且隻有鄉下丫頭,才會如此幹巴。腰間連一點豐腴都看不到。白瞎了姣好的麵容。


    “那怎麽辦?”采小蘭急得原地轉悠。


    打算盤的老者顯然沒這個好心,隻看著采小蘭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滿地亂竄的模樣,直愣發笑。


    沒辦法運輸,就沒辦法買米麵;沒辦法買米麵,就沒辦法繼續做飯團生意。那麽三天掙到一貫錢的任務,就完成不了了。


    “老王,你又逗客人了!”從鋪子後麵的倉庫過來一個白麵小生,一身長衫,腰間帶一塊龍眼大小玉佩,圓臉,細眉,年紀輕輕,卻派頭十足。


    不像個做生意人家的子弟,倒像是哪一家的秀才。


    “少東家!”老者立即起身,拱手而立。


    “小娘子,你去門口,往西過橋,一直走,遇到下一個橋,過橋右轉,就能看見賣平車的店鋪,如果你丈夫也跟著一起的話,你倆倒是能或租或買一個了!”景光利看到采小蘭的發髻便知道該稱唿她什麽了。


    “謝謝你!”


    至於小年輕剛才提醒她的,要兩個人才能推得動,采小蘭很輕易忽略過去了。金鋤頭+采小蘭,力量相當於一個半,耐力相當於兩個半。


    不消片刻,采小蘭推著一輛大車出現在了門口。手推車230錢,短平車和大平車一樣,都是200錢。


    “唉,小冬平,剛才我肯定還價還少了!”采小娘還價180錢,而那老婦人隻是稍作為難就答應了。


    “阿娘買東西從來不還價的!”小冬平嘴巴裏念念叨叨。


    “是的,你娘最大方!省下的這20錢,還不能買兩個肉餅子吃吃嗎?”


    ……


    最終,在店裏夥計的幫助下,兩口袋粟米,兩口袋糙米,兩口袋白麵,一小口袋糯米,隻裝了大平車的一半。而采小娘的口袋也去了650錢。而現在她的口袋裏隻剩下一百出頭的錢了。


    “謝謝啦!”采小蘭再一次朝著糧鋪的少東家道謝。如果不是他,自己還要再掏35錢,用作口袋的押金。


    “走,咱們再去買一些果幹!”


    吃著鹹的飯團,采小娘總覺哪裏不對。以鍍銀銅鍋帶來的甜度,總能把飯團變得有甜味,而內裏又是鹹的,口味奇怪。如果不用鹹菜,隻加些果幹,炸好的薄脆,才是美味。


    幹果店不好找。尤其是這個季節,舊的幹果早在隆冬被消磨日子的貴婦們消耗盡了,而新的幹果,還沒下來。跑了好幾家,隻尋到了一些橘皮、杏幹等尾貨,好在都不貴,隻花了10錢不到。


    兩樣東西買下來,不僅荷包空了,連下午的時間,也空了。


    定製大鐵鍋的美夢算是落空了。吃炒菜的計劃,需要再往後挪一挪了。


    “嫂嫂,和三兄約的時間快到了,咱們得趕快到門口!”崔冬平跟走在邊上,忽然想起了崔薄言。


    采小蘭這才意識到天快黑了,“快走!”


    夜晚的行路,像穿行在一個連一個的黑窟窿,能有人照應當然最好。


    到了城門口的采小蘭竟看到了一家香料店,隔得老遠就聞到了花椒八角的味道。她又買了一些常用的,等春耕這一段日子忙過去,她還要開啟新的小吃呢。香料的格調非常高,幾乎把采小蘭手裏的錢花光了。


    這一買,又耽擱了時間。


    而當采小蘭推著大平車跑到大門口的時候,崔薄言像一個電線杆,早就杵在城牆邊上了。


    “你在哪裏弄了這麽大一輛車?”一臉嫌棄,讀書人好像就該與體力勞動劃清界限。


    “不然這麽多的米麵怎麽帶迴去?”


    “唉!”


    一聲歎息,道盡了貧賤夫妻百事哀。


    若要想事事辦得漂亮,就需要有錢。不論在哪一個社會,想要不勞而獲,都隻能剝削他人。顯然,崔家目前沒有這個能力。


    趕時間!


    崔冬平累了!


    崔薄言不得不扛起了另一支車把,車輪轉動終於快起來了。與地平線上,即將下落的紅車輪,滾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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