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講,第二幅森羅萬象的威壓比言小姐說的更大,京市那邊第一次嚐試突破的時候,一口氣請了三位六級修士,卻連主神的影像都沒有看到。”另一位研究員苦笑:“就算是以季家老祖宗的能耐,拚盡全力也僅僅在裏麵呆了不到一分鍾,而且像是拍照、攝像記錄這些手段,拿到的東西全都是無效的。”


    也幸虧七級修士靈識強大,才讓他能夠完整記下許多常人注意不到的細節。


    這三幅畫也算是他們目前在第二幅森羅萬象裏得到的唯一信息了。


    言寂月沉默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到那三幅畫像之上。


    這麽一看,他卻有些恍惚。


    畫出來的人像必然有失真之處,但依然可以辨別出些許原主的風采和氣質,而且不得不說,三位主神的姿容都屬於上乘,尤其是中間那位青衣墨發的男子。


    他眉眼帶笑,十分溫和,哪怕隻是畫像無法還原出全貌,言寂月仍然覺得他像極了一個人。


    又或者說——


    言逢歡像極了他。


    言寂月抿唇,又皺起了眉頭,心下覺得這種感覺太過荒唐,可看著麵前的畫像,卻再也無法停止這種念頭。


    這種像並非是指容貌。


    因為言逢歡的容貌很普通,普通到言寂月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兩三天沒見到她,就能完全忘記她的模樣。


    那是一種放到麵前,都很少會有人注意的長相。


    而這個人不同,哪怕是在求真的畫師筆下,仍舊是極為俊美的,比其旁邊兩人還要優越許多。


    讓人感覺極為相似的,是那種一眼望過去的溫和氣質。


    雖然這麽說有些大不敬,但言寂月看見這幅畫後,突然覺得言逢歡平日裏的溫和,多了許多雕飾之意。


    而中間這位青衣男子,卻仿佛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寧謐之意。


    即便是看到畫,言寂月也感覺心神平靜了不少。


    ……


    他大概是瘋了。


    言寂月捏緊了拳頭,強迫自己迴過了神,抬頭沉默地看向正在等待他的研究員。


    “你的反應說明了一些事情。”研究員b推了一下眼鏡,“現在,能先說說你對這幾幅畫的看法嗎?”


    言寂月有些遲疑,畢竟是虛無縹緲的感覺,他找不到什麽實質的證據來支撐,於是該怎麽描述就成了問題。


    他匯報過許多次,從來沒有用“感覺”、“我覺得”這種詞來貫穿全文的。


    然而左邊一位研究員突然笑了一下:“不用擔心,盡管說,我們會有分辨的。”


    聽這話,似乎對他此刻的想法非常了解,言寂月壓下心裏的怪異之感,斟酌著說出了自己剛剛出神的原因。


    至於旁邊兩位的畫像他倒是沒有發表過多的看法。


    而縱然他都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荒唐,可說完他卻發現在場的研究員們都沒有意外之色。


    研究員b甚至衝他笑著點了點頭:“實際上,有幾位接觸過這位言小姐的人,已經先你一步看過這幾幅畫像了,他們也有同樣的感覺,隻是你描述的細節更多一些。”


    言寂月看著他又在手中的平板上操作了些東西,然後他眼前的屏幕又有了變化。


    三幅人像旁都出現了幾行小字,仔細望去是一些描述性的詞匯。


    那位青衣主神的描述為:木係、陣圖主位、氣韻溫和,神力奇異,恍若包容萬物,疑似生命主神。


    旁邊的研究員b適時開口:“這是由季家那位老祖宗轉述的一些關鍵詞,在圖像完成後由我們添加上去的,而在你前麵那幾位都是直接看到了這些描述,我們原本以為是有所誤導。”


    言寂月神色凝重了些,他不由得又想起剛剛那種詭異的“相似”感。


    “而從你剛剛的反應和描述,再結合你今日傳過來的報告來看,起碼我們現在可以確定她和主神之間有聯係,而且這種聯係,極大可能是正向的。”研究員b明顯有些激動了起來。


    這是他們說服反對派的一大力證,也是促進言逢歡和華國進一步合作的機會。


    “為什麽?能不能說清楚一些?”一位其他領域的研究員問道,他們並沒有參與後靈時代記錄,所以很多細節並不清楚,此刻對於這種推論比言寂月還要懵。


    “可以,這本來也是會議的一環,這需要史料追溯小組先來說明一下情況了。”負責人也看出他們的茫然,於是衝旁邊的一個小組點頭示意。


    “好的。”負責後靈時代的史料追溯的小組裏,陳妮站了起來,“首先,因為靈武界曆史斷層非常嚴重,所以我們其實一直在開展關於時間線梳理的工作,以前都是結合各方靈武世家的傳承,以及散修間的野史記錄來整理的,但自從靈武局發現了s001秘境後,我們也陸續從其中得到了許多非常重要的信息。”


    “其中有一本《眾神錄》是由後靈時代的某位人類撰寫的,但許多描述和我在第二個森羅萬象裏見聞不謀而合,也能對的上我們已知的時間線。”


    “《眾神錄》?”有人驚唿,光聽這名字就足以讓人一震了。


    “不錯,原本之前並不打算公布的,因為我們那時,還沒有真正確定幾位關鍵人物的身份和信息。”陳妮接過研究員b遞過來的平板道。


    “但今日下午經過畫像評估、晚間又拿到了小言同誌帶迴來的消息,我們理出來了一些關於主神的線索,也初步區別出了幾位主神的特征和能力。”


    屏幕上變成了左側那位男子的畫像,他一身黑袍,其上紋有暗青色龍紋和水波,容貌俊美,神情冷漠,矜貴非常,模樣大約在30歲左右。


    陳妮的聲音非常冷靜:“後靈時代不同於現在,除了人族以外,還有‘妖’、‘神’,‘魔’三族。根據各種線索,三位主神裏,隻有一位是妖族。”


    “那另外的兩位是人修成神?”有人問道。


    “不是,另外兩位都是天生的神族,而神族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擁有神體了。”一位參會的靈武局修士替陳妮答了。


    陳妮點了點頭,接著道:“我們也初步確定了三位主神的能力屬性,一位是水屬性,疑似帶有木係,一位是木屬性,最後一位是金、土雙屬性。”


    “雙屬性?”有人震驚地問,許多人也皺起了眉頭。


    哪怕不是修士,這裏大部分人已經在這段時間強製補習過了關於靈力的知識,從沒聽過還有雙屬性的人。


    “這個目前我們研究,不過它不是今日的重點。”負責人擺了擺手打斷了這個問題,那位研究員也快速地點點頭,不再追問。


    陳妮也快速地繼續陳述:“在季老爺子的描述中,隻有這位黑衣男子神力屬性為水,這是我們目前結合各方整理出來的資料。”


    說著,她在平板上劃拉了兩下,男子旁邊的描述多了許多,眾人不由得屏息看去。


    “業畫靈,往生主神,主幽冥,神力屬水,妖族至聖,本體疑為潭淵青龍,曾白日化形,引滅世洪水經天入海,救萬物生靈。


    滅世洪水……經天入海,這是何等壯觀的景象。


    能被他們小組直接拿出來,想必是對其真實度有一定把握的。


    場麵突然靜的唿吸聲都聽得清楚,眾人視線落在那黑衣男子身上,很難想象這麽單薄的身軀,竟能牽引得動那‘滅世’的洪水。


    “第二位是三位主神中,我們能搜集到信息最多的。”陳妮換了一下畫麵,“《眾神錄》上他的信息,相比於其他人或者神靈都完整許多,完整到像是他特意留下給我們的。”


    在場諸人震驚之意還沒褪去,又陡然被她這話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什麽叫……特意留下的?


    眾人視線轉到畫麵上,意料之外的,並不是他們所想的中間那位青衣主神,陳妮先介紹的竟然是右側那位玉白色錦袍的男子。


    畫像上,他笑得頗為恣意,呈現了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流暢然之態,仿佛不諳世事的貴公子。


    然而這樣一個人,右邊的介紹卻讓眾人目瞪口呆,而且其指向的深層意義,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策算神主宿虛明,天生神祗,靈根金、土雙係,生來感通天道,策算無遺,兩百餘歲得天地本源晉升主神,此後多次窺天之機,挽世間將傾之局。”


    陳妮補充道:“後靈時代的許多足以毀滅世間的危機,都是由他預知到的,具體的事件例證,目前已經被列為最高機密,無法透露,但這位主神的能力總的說來就是‘預知’,而且,根據記載,他從無錯判。”


    會議室裏倒吸涼氣的聲音接連而起。


    陳妮沒有再多給眾人時間,她將畫麵調到了第二位青衣主神之上。


    “生命主神奉擬,天生神祗,木係神力集大成者,微末神力可賦予萬物生機。”


    這描述簡短又著實有些虛無,可他又是目前看來跟言逢歡聯係最大的人,眾人一時間靜了下來,麵麵相覷。


    陳妮似乎也陷入了些猶豫,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後靈時代是終結於魔族的肆虐,那大家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這段曆史會斷層得這麽厲害?”


    為什麽?難道不是因為時代混亂,記載流失嗎?


    不對……


    在場的人都是學術上的奇葩,有些盲點沒有人提還好,一旦提及,他們幾乎便能立刻飛速聯想,並且分析出不合理之處。


    比如——


    魔族肆虐,那痕跡呢?


    史料記載可以摧毀,人言也可以強力鎮壓,可魔族侵蝕過的地方怎麽會不留下痕跡?他們吞噬的可不僅僅是活人。


    就連一個魔族呆過的地方都能焦黑如碳。


    後靈時代末期,它們已經龐大到足以滅世了,怎麽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


    這世間萬物可不歸神管轄,就算有誰想要故意掩蓋,也不可能順其心意就全然變成另一個樣子。


    除非——


    眾人的視線落到了那行“微末神力可賦予萬物生機”上,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不會吧……


    “啪嗒!”不知是誰的文件落在了地上,在靜謐的空間裏聲音大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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