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風最後的那點戾氣已經散掉了,言逢歡也不再賣關子:“言崆淩靠著他右手那印記,騙了鳴風認他為主,而後也一直用那咒術印記馭使,使得鳴風靈性受損頗大,加上剛剛他又強製解除了咒術,斷了跟鳴風的聯係,才引得它這麽大的反噬,嘖——”


    停頓了一下,言逢歡意味深長地嘖了一句,眼神輕飄飄地落在母子二人身上,“原本若是我來斷,倒也不會遭這麽一場。”


    畢竟她出手,天道並不會察覺,鳴風也不至於滋生戾氣。


    隻是她懶得阻止有些人自取滅亡。


    尤其是李俞慧身上還血債重重的,她更不想救。


    眾人聞言,皆有些複雜地看著言崆淩二人。


    難怪剛剛言逢歡說,斷尾求生,這得有多心虛和心狠,才能這麽果決。


    然而如今看來,這果決反倒害了他自己,真是不知道該說愚蠢還是不幸。


    李俞慧似乎也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了,她有些淒厲地笑了笑:“就算沒有這把破劍,我兒也是言家最優秀的青年才俊,不論是在言家,還是整個s省,就算是放眼全靈武界,我兒也是天賦絕佳的佼佼者!”


    她這話說的雖然狂傲,但言崆淩以如今的年紀就達到了三級巔峰,確實也沒什麽好反駁的。


    言敬冷哼一聲,正欲說什麽,卻聽得一旁的言逢歡幽幽地道,“確實,偷來的天賦,也是天賦。”


    李俞慧一瞬間瞳孔縮緊。


    一眾人等更是大驚!


    知曉內情的言靈有些緊張地捏緊了拳頭,尊上這是準備攤牌了嗎?


    言逢歡看著驚恐的李俞慧,嘴上毫不猶豫地又砸下一記重磅炸彈:“不過我得告訴你一句,從此以後,他的修為也就止於此了。”


    原本準備反駁的李俞慧,當場傻愣在了原地。


    對於一個修士來說,知道自己將永遠沒有提升的機會了,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她眼睛睜得極大,死死地看向言逢歡,仿佛還沒聽清言逢歡剛剛的話:“你什麽意思?”


    言逢歡沒有說話,她臉上帶著慣常的笑容看著李俞慧,但此刻在後者眼中卻仿佛像一隻惡鬼。


    “我問你什麽意思!?” 李俞慧發瘋似的衝向言逢歡,毫無章法。


    很快被言寂月攔了下來,她雙目赤紅瀕臨崩潰,大聲嘶吼:“你說啊?什麽叫修為止於此了?”


    “你不是已經聽清楚了嗎?”言逢歡莞爾。


    “我聽清楚什麽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李俞慧嘶吼道,聲音破碎又沙啞,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她的不對勁,“不就是解除了一個靈器的聯係嗎?”


    李俞慧瘋狂之下,竟然連謊都忘了圓,費心培養了這麽久的兒子,僅僅是因為放棄了一把靈器,就前途大毀嗎?


    “李俞慧。”在場哪怕是局外人的沈銘之,臉上都有些微的複雜之色,然而言逢歡卻仍舊淡淡地笑著,“誰都要為自己的過錯贖罪,這世上道德良心約束不了的,還有因果功過可以審判,鳴風隻是提前將它自己這部分討了迴來而已。”


    這話讓李俞慧愣住了,她不再掙紮,可手上的力道卻緩緩加重,言寂月的手臂都被她抓出血痕,她卻毫無所覺。


    一旁的言敬擰著眉頭,一拂衣袖,李俞慧被掀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疼痛也沒能讓她清醒過來,她半躺在地上,魔怔似的喃喃:“修為真的沒法提升了?我已經付出了這麽多,為什麽?為什麽!崆淩明明已經是言家最有潛力的人了,明明將來他該是言家的族長,將你們所有人都踩在腳下的啊……該死,你們都該死……”


    聲音顫抖,但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言逢歡眼睛眯了起來。


    眾人聽著李俞慧的囈語也是皺起了眉頭,她似乎對整個言家都有敵意。


    可她也是言家人,而且還是言家的掌事人啊!


    一旁的言敬冷冷地看著她:“李俞慧,當年我問過你,是否是真心嫁入言家,你還記得你是怎麽迴我的嗎?”


    李俞慧仍然在自言自語,似乎言崆淩修為不能再增加這件事,對她的打擊甚至比言崆淩之前受那麽重的傷還要大許多。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抬起頭,朝言敬詭異地一笑:“那時候,我有說拒絕的權力嗎?你的那好兒子,可是言家的大少爺啊!”


    言敬氣笑了:“我那兒子雖然不爭氣,但對你,難道有過半分為難?”


    李俞慧沉默地低下頭,顯然是拒絕迴答了。


    這話聽得兩兄妹有些難受,他們往前走了兩步,意欲讓李俞慧將事情說清楚,言逢歡淡淡一瞥讓他們停駐在了原地。


    將視線轉迴李俞慧身上,言逢歡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睫,輕輕摩挲了兩下手指。


    地上的李俞慧整個人一顫,有些機械地抬起頭,眼神無意識地飄落在一旁的言寂月兄妹身上。


    突然像是真的又看到了他們的父親言流的樣子,她瞳孔一縮,身子也往後瑟縮了一下,顯得非常心虛。


    言流……李俞慧靈台混沌了起來。


    那是對她最好的人,卻也是她親手殺的第一人。


    明明她很多年沒有想起過這個人了,此時那人卻仿佛又出現在她麵前。


    年輕的言流,是言家族長的獨子,那時候言家在s省已經初步嶄露頭角,作為嫡係,他的天賦也不錯,未來光明。


    後來言流遇見了她,很快就開始追求,但他確實彬彬有禮,從不逾矩。


    知道她已經有喜歡的人時,也很灑脫地離開了。


    然而——


    “嗬。” 李俞慧神色有些癲狂,“我那對父母啊,為了討好你們言家,為了跟你們攀上親,親手殺了我喜歡的人,我能有什麽辦法呢?我不嫁入你們言家,我怎麽借得了你言家的勢?怎麽聚集我的力量!”


    她想不到其他的辦法能讓她那對父母受到應有的教訓了。


    讓他們如願看著她嫁入言家,卻什麽東西都得不到,並且失去一切,然後絕望地死去。


    這才是,最讓人解氣的報複啊。


    而她也做到了,她風光地嫁入言家,言流死後,又一步步成為言家的掌事人。


    而她那對父母,卻因為她的得勢,一步步失去所有的東西,財富、權力、修為,一個不剩!最後痛哭流涕地跪在她麵前求生……


    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似乎也不能滿足她了,但她覺得,總算完成了報複的第一步。


    ……


    有些意外李俞慧這麽快就攤牌了,言敬偷偷看了一眼言逢歡,後者朝他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她的確是催動了一些李俞慧的記憶。


    言敬會意,繼續對李俞慧道:“以言流對你的上心程度,你若是說明實情,向他求助,他難道會置之不理?”


    他不會。


    李俞慧僵了一下,唿吸聲加重了,眼神也帶了些愧疚和悔意。


    可她那時沒有說——


    她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態,但是這件事情她確實死死地瞞了下來。


    或許是想要自己親手報仇,她這樣跟自己說。


    似乎是時間過的太久了,這會兒她突然想不起那種不顧一切都要複仇的心理了,腦子裏最清晰的居然是言流死之前那不可置信又痛苦的臉。


    她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滿身傷痕地去找言流,聲淚俱下地哭訴自己被拋棄了……


    明明很拙劣的戲碼,但言流卻毫不懷疑地信了,她有時候甚至覺得作為言家未來的族長,他未免太蠢了點。


    他耐心地陪著她養傷,教她修行,後來是水到渠成的追求。


    不過不同的是,這次她答應了,因為肚子裏的孩子,也因為言家的勢力。


    嫁入言家後,一切計劃順利的超乎想象,言崆淩出生後不久,她暗地裏的勢力也初具雛形,曾經以為是不可逾越的天塹的父母,很快就成了腳下泥。


    再後來她又生了兩個孩子,都說他們長的可愛漂亮,像言流,也像她。


    可是她看著他們兩個小小的身體、幹淨的笑臉,卻隻感覺到無窮無盡的惡心。


    找不到源頭的惡心和痛苦。


    恨仿佛成了拔除不掉的毒瘤,在她解決完她的父母後,終於又將恨轉移到了言家。


    如果不是言家,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複仇對她來說已經是堅持了太久的事情了,為此,她已經付出了太多了。


    言崆淩是她掌控言家的所有希望,也是她傾注了所有心血和愛的人,他不能有事,他絕對不能有事!


    ……


    大概是這段記憶的執念太重,李俞慧從魔怔中清醒了過來。


    她愣怔了一會兒,隨即看著言逢歡譏諷地一笑:“你對我的記憶做了什麽?你想讓我愧疚?還是想讓我後悔?哈哈哈哈哈哈!你做夢!”


    言逢歡眉頭皺了皺,臉上的笑也消失了。


    李俞慧的心狠和偏執程度,到底是超過了她的預料的,連她心底埋藏得最深的記憶都抵不過。


    突然,李俞慧身上冒出了灰色的霧氣,與此同時,一道灰色的“線”憑空出現,兩端分別連接在了言靈和言崆淩的身上。


    “言靈!” 言寂月緊張地喊了一句,拉住她的手,想將人拉到自己身後。


    但言靈卻仿佛沒事兒人似的,有些奇怪地看著胸口的灰線。


    雖然灰線給她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她並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言靈轉頭看著言寂月,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李俞慧滿頭大汗,神色瘋狂,雙手艱難地變換著印記,她在嚐試催動完整的奪靈之術。


    她不信什麽修為無法上升的鬼話,一個言寂月不夠,那就再來一個。


    她的兒子必須得是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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