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大家都在監護室外,秦子楠的手機打不通,他應該是跑哪去宿醉了……


    秦母在唉聲歎氣,秦子衿在抹眼淚……


    助理送來衣服。


    大半夜的,急忙往醫院搶救,幾個人身上都穿著睡衣。


    剛下完一場雨,涼颼颼。


    大家心情很低落,阿迪娜去把衣服接過來。


    兩個披肩圍在秦母和秦子衿身上,還有一件風衣是秦宗梟的。


    他站在窗口,跟醫生交談病情和化療方案。


    剛才急的一頭汗,此刻夜風很冷。


    阿迪娜把衣服拿過去,給他披在身上。


    秦宗梟本來沒在意,以為是助理。側頭看見時,一瞬的怔愣,下意識的握緊衣衫領子,怕衣服掉到地上。來自老婆的關心,他想了想幹脆把這件衣服穿上了,扣子係的板板正正,熱了也不脫。


    ……


    天亮後,聯係上秦子楠,他來到醫院時,阿迪娜已經走了。


    秦父轉出重症監護室,暫時無礙,紮針維持。


    每天下午,秦宗梟從公司下班,先去醫院看望父親,晚上迴到家時,阿迪娜已經吃過晚飯,房門緊閉。


    兩個人雖住在同一別墅裏,卻不見麵。


    .


    幾天後,阿迪娜主動去醫院看望。


    “秦叔叔”、“秦叔叔”叫了這麽多年,也是一份情義。


    以前關係好,阿迪娜常常去秦家做客,過年過節互贈禮物,一起吃飯,一家人似的。


    現在,關係尷尬了,阿迪娜不願意見到秦子楠,對秦家人多多少少都有心理隔膜。


    但是情義沒忘,今天她主動來醫院探望。


    短短一個星期沒見,秦父的病容更糟糕了。


    臉色發灰,化療頭發掉了很多,一夕蒼老更多。瘦的骨頭突出,胸前埋著針,正在掛吊瓶。


    秦父倚坐在病床上,看到阿迪娜捧著一束康乃馨進來。


    “爸”


    “誒,阿迪娜來了。”


    高檔病房,像酒店一樣,有客廳,有臥室,還有衛生間、浴室。


    此刻是下午4點,秦家人都在。


    秦宗梟在客廳,他最先看到阿迪娜。


    秦子楠在病房裏,跟爸爸匯報新簽的項目。


    秦子衿在削蘋果。


    秦母和護工在說著什麽。


    阿迪娜進來時,跟大家都打個招唿,唯獨不理秦子楠。


    秦父說:“你們先出去,我和阿迪娜、還有宗梟說說話。”


    .


    所有人都出去了。


    秦父和藹的說:“坐吧,阿迪娜,這幾天我在等你,想有話對你說……”


    阿迪娜微笑,將花束放在桌上,“爸,有事您打電話呀,您說一聲,我不就來了嘛。”


    秦父:“你快畢業了,聽宗梟說你在準備經紀公司的首張唱片,一定很忙,就沒打擾你。”


    病入膏肓,人之將死。


    這種氣氛,阿迪娜心裏也很難過。


    她坐在病床旁,笑嗬嗬著說:“爸,我以後經常來看你。”


    秦父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說:“我這邊有人照顧,你不用掛念。你在家裏和宗梟好好相處,我將來就安心了。”


    這種話……


    該怎麽迴複?


    一個重病的人,命不久矣,阿迪娜答應點點頭。


    “阿迪娜,好孩子,這些年我看著你長大……宗梟他不愛表達,其實很在乎你,以後慢慢相處你就知道了。當年他救你,就是緣分,你和他的緣分!”


    “什麽?救我什麽了?”


    阿迪娜一愣,怎麽聽不懂。


    秦父也是吃驚,轉頭看兒子,“你沒和阿迪娜說過?”


    沒想到,一年的時間了,秦宗梟沒跟阿迪娜說過這件事。


    阿迪娜看看左邊,看看右邊,追問:“說什麽?”


    “當年在海裏救你的人,是宗梟。”


    什麽?


    阿迪娜的語氣變了,忽然站起來,“我不信!秦叔叔,你不能這樣騙我,為了讓我和他融洽關係,竟把當年的事按在他頭上!!”


    瞧瞧,這就是秦宗梟不說的原因,說出來阿迪娜也不會相信,反而增加矛盾碰撞。


    “我沒騙你,當年救你的人確實是宗梟!”


    阿迪娜撇開臉,並沒有跟他頂嘴,但明顯的不相信。


    確實不相信!


    4年前,大家異口同聲,說是秦子楠。


    現在又說是秦宗梟。


    可笑!


    冷笑!


    好在有秦父作證,講起當年的事,從細枝末節跟她辯證。


    “阿迪娜,當年我們在海濱度假,我和兩個兒子在打沙灘排球。突然起浪了,是宗梟看到了你,也是他遊過去救你。”


    “阿迪娜,其實你想一想,你那年17歲,子楠也才17歲。那天的浪多大呀!如果是子楠下水救你,可能你們兩個都迴不來,因為他沒有能力把你從水裏撈迴來。但是宗梟就不一樣了,他是拳擊手,天天訓練,體力好!他在水中一次又一次把你拖起來,你記不記得?阿迪娜,你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阿迪娜被問住了,睜大眼睛,但還是搖搖頭,不敢相信。


    這麽多年堅信不疑的事,突然推翻了。


    “可是……可是我當時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子楠,他渾身濕透了,頭發上都是水!……而且,我在水裏浮浮沉沉的時候,看到救我的人穿的是一件藍色的衣服,子楠穿的就是藍色!”


    秦父:“那你記不記得,我當時穿的也是藍色。我們全家出去度假,訂的是同款顏色,全家都是藍色。”


    阿迪娜驚詫的無言:“這……?”


    “當時,你被海浪拍擊的半昏迷狀態,一點兒也遊不動,宗梟拖著你遊迴來的時候,精疲力盡。子楠下水去接應他一下,所以身上也濕了。那天的風浪太大,宗梟的後背被水中尖銳物劃傷了。上岸後,你在原地搶救,他去醫療站裏消毒上藥,所以你沒見到他。”


    說的一句一句,有理有據。


    阿迪娜驚愕無言,緊皺眉頭,在思索、在迴憶……


    突然間,她想起了很多細節、端倪。


    這幾年,每次提及海中救命時,秦子楠總是諱莫如深,他總說救人是應該的,算了算了,不必再提了。


    真的能不提嗎?


    救命之恩!


    阿迪娜非常重視這個“救命之恩”,親身經曆生死,才知道瀕死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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