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這個原因麽?


    蘇雲失笑,戀愛中的女子是不是總是這樣患得患失?


    她好笑地看著一臉黯然的凝秀,道:“我徒弟可不能這麽不自信!我挑中的人,可差不到哪裏去!”


    這話說開了,凝秀也便再沒有隱瞞,搖了搖頭道:“我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若不是遇見了夫人此時還在柳家當婢女呢,何況我年紀也很大了……”


    她都二十六了呢,當初她是柳家娘子的貼身婢女,娘子依賴她,便跟她商量讓她晚幾年再出嫁,到時候鐵定給她找個好人家雲雲。


    這一耽擱,就耽擱到了現在。


    青明是她人生中一個意外,大大的意外!


    她還從沒見過這麽死纏爛打沒臉沒皮的男人,最開始她明明是很厭惡他的。


    到底是什麽時候改變的呢?


    “既然你不清楚,直接問他便是,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瞎糾結,隻是浪費雙方的時間。”蘇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再這樣下去我可不願意承認你是我徒弟了,過段日子我還想多收幾個人,到時候你就是大師姐,這麽優柔寡斷怎麽能帶好大師姐的頭?”


    凝秀微微意外,“夫人可是有計劃了?”


    夫人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知道,夫人一直想把心理諮詢打造成郎君打仗時的一大助力。


    但先前這個計劃一再耽擱,一是生活不穩定,二是這人選也不是那麽好找的。


    蘇雲點了點頭,道:“總不能一直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何況……”她眼神微凝,“這天下的局勢越來越明朗了,大戰一觸即發,再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了。”


    關忘天做的事情越來越出格了,他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


    狡兔三窟,便是他在茲州的陰謀被他們破壞了也算不得什麽,那隻是他計劃中微乎可微的一部分罷了。


    純粹還是來惡心他們的。


    凝秀隻覺得心底微微一震,她是受過戰爭之苦的,自然不希望看到戰爭。


    但這世間的規律好像就是如此,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說著,蘇雲看向凝秀,眉一揚道,“所以,我給你三天時間,你盡快處理好自己感情上的事,我可不想到時候你帶著心事來開展工作!”


    凝秀頓時苦了一張臉。


    三天時間……三天時間……男人什麽的,其實她可以不要的!


    ……


    蘇雲覺得吧,說別人的時候總是特別爽快,輪到自己,其實誰不是一堆糟心事。


    她雖然心底有些不服氣,但也不是不明白顧君瑋的心情,雖然據他所說,自小崔氏和顧嵐廷待他還是很不錯的,但再好能好得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何況從崔氏和顧嵐廷後來毫不猶豫地舍棄了顧君瑋來看,他們的好終歸是有限的。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顧君瑋,對親人的看重和患得患失,隻怕比她以為的還要強烈。


    先前他真正的親人隻有顧老爺子,據青明說他早在出征前,就派人秘密轉移了顧老爺子。


    後來他的生命中多了她和銘兒,便是顧君瑋平時從來不說什麽肉麻的話,蘇雲也是知道的,他們在他心底必然占據著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而這一迴,銘兒遇險已是讓他心力憔悴,她又讓他擔心焦慮,還把自己的傷口弄惡化了……


    這樣想著,心裏的不服氣終究是淡了一些,蘇雲暗歎一口氣,這兩天都乖乖地待在房間裏休息,看看書逗逗銘兒。


    隻是某個男人仿佛就與她杠上了,這兩天都鮮少主動出現在她麵前,便是用膳也隻是遣人迴來跟她說一句——公務繁忙,他就直接與寧王殿下用膳,不用等他了——了事,害她好幾次親自下廚做了的飯菜毫無用武之地,隻能鬱悶地和銘兒過二人世界。


    一次兩次的小家夥察覺不出來什麽,到了第二天的午膳時小家夥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家銘看著吃飯時有些走神的母親,扁了扁嘴很是心傷地問:“母親,父親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蘇雲迴過神來,給家銘夾了一筷子炒蛋,微笑道:“胡說什麽,你父親隻是有些忙,吃飯。”


    她和顧君瑋都是不習慣被人服侍那類人,先前在上京也是能自己做的事情都自己做,她是因為獨立慣了,顧君瑋是因為在軍營隨意慣了,兩人在這些生活的小事上,一向是不會有什麽分歧的,反而還挺合拍。


    家銘完全沒有被安慰到,依然很心傷,“銘兒都兩天沒怎麽見到父親啦!”


    蘇雲有些意外,這次迴來後,小家夥似乎很黏顧君瑋,先前他明明比較粘她的。


    蘇雲有些酸溜溜的,又夾了一筷子炒蛋給家銘,沒好氣道:“放心吧,你父親不迴來吃飯也總會迴來睡覺的,否則他能窩哪兒去?”


    昨天晚上他就悄悄摸摸地迴來了,那時候她抱著銘兒睡得正香,朦朧中感覺懷裏軟綿綿的小家夥被顧君瑋抱起,懷裏空虛的感覺讓她皺了皺眉,不過很快,一個溫暖結實的身子就靠了過來,把她輕輕抱住。


    隻是她太困了,隻迷迷糊糊地眯了眯眼,看到男人小心翼翼地拉開她的裏衣,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傷口,也不知道是真實的,還是在做夢。


    隻隱約記得,她當時在心裏輕哼一聲,喃喃念了句,這男人,真是悶騷到骨子裏了。


    第二天醒來,床邊的位置早空了,而莫名其妙被抱到了東側間睡覺的小家夥一醒來就蹬蹬蹬跑了過來,光著腳站在她床邊,揉著眼睛很是委屈地道:“母親,你為什麽偷偷把銘兒抱過去了,銘兒一早上起來見不到你,以為你又被壞人抓走了。”


    蘇雲也隻能默默地望了望天,受了這個天大的冤屈。


    這天晚上她打定主意不能睡,一定要把那男人等迴來,好好聊上一聊,否則還不知道他要鬧別扭到什麽時候。


    可是,男人要怎麽哄?她完全沒經驗啊。


    葉昭倒是給她出了個主意,到時候穿得清涼一些,主動一些,說話嬌媚一些,隻要是正常男人都受不了,到時候保管火氣全消了。


    蘇雲有些無語,她說的是滅哪裏的火?


    葉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點她的額頭,“先滅了你男人身體上的火,男人滿足後好說話得緊,到時候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辦法給你找來。”


    話糙理不糙,蘇雲竟無言以對。


    於是這天晚上,她把銘兒哄睡後,就準備打持久戰,先給自己煮了一壺茶,隨即拿著本書慢慢看。


    可是直到月上中天,那男人還連影子都沒見到,蘇雲等得有些氣悶,合上書默默地瞪了書頁一眼,就像上麵印著某人的頭像。


    等著吧,等把他哄好了,她再把現在受的氣連本帶利地討迴來。


    為了防止自己等得睡覺了,蘇雲站起來到了院子裏,打算轉一圈迴去,唿吸一下晚間新鮮的空氣。


    這麽晚了,凝秀也早被她遣迴去睡了,外麵的院子空蕩蕩的,要不是蘇雲知道必然有暗中保護她的人跟著,可能都會以為這片天地間,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提著盞燈籠一直走,走到了刺史府的小花園裏,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著那個靠在涼亭下散發出一股悲涼孤寂的挺直背影,蘇雲有些意外,喚了一聲,“青萊?”


    青萊頓時有些慌張地轉過身來,把手中某樣細長的事物隨意往兜裏一揣,對蘇雲行了個禮道:“見過夫人。”


    方才他收進懷裏的那樣東西,在皎潔月色的映襯下,有亮眼的光芒一閃而過,蘇雲眯了眯眸。


    如果她沒猜錯,那是屬於女子的發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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