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坐在沙發上,動也沒動,盯著茶幾上的水杯,滿腦子跑火車,眼淚一顆顆滾下來。


    而在門口立著的simon,也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房間裏的若離。


    晚上的餐廳,隻有若離一個人,身邊的傭人很多,卻一個個像個無聲的雕像,若離端著一碗白米飯,對著滿桌的山珍海味,食不知味。


    直到她聽到走進餐廳的腳步聲。


    simon看著若離,定定坐在了若離對麵的椅子上,絲毫沒有要吃飯的樣子,卻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simon麵無表情的看了看手上的表說道:「我查過了,歐洲的史蒂芬根本沒來,自然也沒什麽飯局,現在是八點,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兩個應該在公司加班?或者相對坐在某間極具浪漫氣息的西餐廳裏,共度晚餐。」


    simon的話讓若離的臉變得煞白,表情僵在臉上,沉默了許久。


    「如果我是你,就去公司看看,逃避和麵對,你自己選。」simon說著,起身而去。


    全程若離都沒說話,捧著那碗飯,繼續往口裏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若離立在窗口想了很多,想曾經和佑彬發生的一切,想這段時間佑彬的改變。


    她不相信,怎麽都不相信,曾經那樣護她,愛她,為她連命都不要的男人,怎麽會就這麽在短短半個月裏,輕易的改變。


    等若離從滿目記憶的畫麵裏逃出來,等若離抓起車鑰匙和手機衝出家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五彩的霓虹籠罩著這座被夜幕所侵襲的城,周遭的車水馬龍將她淹沒在這城市的一個角落。


    若離的車開進江氏集團,開進行政大樓停車場,就在若離準備朝秘密電梯走去的時候,腦子裏卻突然覺得這畫麵似曾相識,曾經,她也因為林安妮這樣走上電梯,走進休息室。


    那幅畫麵還在她腦子裏盤旋,像一枚印記在自己腦海裏,想到這裏,若離漸漸停下了腳步,轉身朝行政大樓的正門走了過去。


    除了巡邏的保安,行政大樓空蕩蕩的。


    若離入無人之境,輕易的上了行政大樓。


    休息室裏,佑彬靠在沙發上,一臉慘白的接過了伊雅遞上的一杯白水。


    「你臉色這麽難看,確定沒事嗎?」伊雅接迴佑彬手裏的水杯放在了茶幾上,坐在了佑彬旁邊。


    佑彬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靠著沙發閉上了眼道:「沒事,你去給我倒杯酒,待會我們就迴家。」


    伊雅輕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可在伊雅剛站起身的時候,茶幾上的手機便滴滴響了響聲,伊雅一愣,拿起手機一看驚呆了,遞給了佑彬看。


    佑彬看著手機畫麵裏走進來的若離,同樣瞠目結舌,就在手機畫麵裏的若離朝休息室走來的時候,佑彬一把拉過了伊雅,伊雅甚至沒反應過來,跌在了佑彬懷裏,隨即迎上了佑彬的唇和緊閉的雙眼。


    就在若離的腳步越來越近的時候,伊雅豁然反應了過來,也明白了過來,穩穩的坐在了佑彬腿上,環過他的脖頸,閉著眼忘情的吻著佑彬。


    休息室的門輕輕被推開的時候,若離看到了兩個人的現場表演,聲情並茂,而她卻站在門口,一句話也沒說,甚至沒發出一點聲音,轉身,輕輕離開了辦公室。


    佑彬試圖鬆開伊雅的時候,伊雅卻絲毫沒有放開他的意思。


    「佑彬……」伊雅喊道,扯開了佑彬襯衣的扣子。


    「放手……」佑彬吃力的低聲道,用力推開伊雅的時候,卻一陣暈眩的跌在了地上,沙發角落裏。


    伊雅驚呆了,連忙沖了過去。


    「佑彬,你有沒有事……走,我送你去醫院。」伊雅說著,眼淚掉下來,可是佑彬卻輕輕搖了搖頭坐在了沙發上低聲道:「我躺一會,待會……再去。」


    從醫院出來的若離,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到停車場的,眼淚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顆顆滾下來,沿著臉頰,沿著脖頸落在她胸口,她心上。


    迴去的路顯得異常漫長,來的時候,若離開車用了二十分鍾,迴去卻用了兩個小時。


    車子停在了江氏莊園附近的街心花園裏,若離握著方向盤,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夜漸漸深了,沒有人注意她的車,更沒有人注意車裏哭的撕心裂肺的人。


    simon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若離已經在車裏哭了十幾分鍾,看到simon的名字的時候,若離才豁然反應過來,可是想起自己哭成這樣,卻急忙掛了電話。


    看著四周漆黑一片,若離頓然不知所措了,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迴江氏莊園,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佑彬,裝做若無其事,或者幹脆提出離婚,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是任何一種解決的方式都讓她的心很痛,痛的甚至無法唿吸。


    這讓她想起曾經江佑彬對她說過的一句話,他曾捧著她的臉,一臉神情認真的說道:「如果江佑彬失去安若離,會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的人,究竟是誰?


    深夜十一點,就在若離在街心花園大哭的時候,佑彬和伊雅去了市中心醫院的神經外科。


    「我建議,盡快做手術,這已經超乎了我們的預料,如果做手術,還有活下去的機會。」院長和幾個醫生圍在病床邊說道,而佑彬似乎突然恢復了正常,坐在床邊,自顧的穿著衣服,不予理會任何人的建議。


    「江先生。」院長再次喊道,帶著幾分嗬斥的聲音,佑彬一愣朝院長看了過去道:「命是我自己的,我有權利支配它是否延續下去。」


    四十天前,市中心醫院神經外科。


    「江先生,您的檢查結果出來了,頭痛是因為前段時間,腦部受傷遺留的問題,當時因為腦部ct的陰影,我們建議您住院觀察,但是……現在已經基本確定,腦部陰影擴散,壓迫了很多大腦神經,才導致您頭痛的問題,需要盡快做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手術成功率有多少。」佑彬問道。


    「80%以上,但是因為陰影所在部分特殊,手術成功之後,您有99%的可能會失憶。」


    「失憶?什麽概念。」佑彬驚訝道。


    「百分之百,就是說,醒來之後,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醫生說道。


    麵前的佑彬不禁皺緊了眉頭,一言不發沉默了許久之後,站了起來,二話不說,便準備離開,醫生很驚訝,連忙攔住了佑彬。


    「江先生,您必須要住院。」


    「我沒空。」佑彬脫口道,大步離開了醫院。


    兩天後,佑彬見了自己的私人律師。


    一個星期後,他和藍月簽了關於股權轉讓和財產轉讓的協議。


    半個月後,他頭痛劇烈倒在了伊雅的酒店外,那晚,他和伊雅第一次並肩走進了家,那一晚,他們騙了若離,說隻是伊雅胃痛,迴來晚了。


    再半個月後,他情急之下拉過了伊雅,欺上了她的唇,為若離上演了一幕撕心裂肺的畫麵。


    他為這幅畫麵鋪墊了很久,比如,他曾一次又一次故意在若離麵前提起伊雅的好,比如,他一次又一次逃避和若離的親密接觸,比如他一次又一次半夜清醒過來,輕輕吻過她的唇,卻紅了眼眶。


    而這一切都隻是因為那次車禍,那次佑彬為救若離而在生死邊緣徘徊的車禍,對醫生和所有人而言,佑彬可以選擇是否做手術,是否將生命延續下去,可對佑彬而言,他寧肯就這樣死去,也不願活著而忘掉他最心愛的人,忘掉和若離所經歷一切,包括相識相知,相愛。


    誰把命運寫進程序,變成了遊戲,坐在桌前,操控生死,那個人不是若離,不是佑彬,如果是,他們不會一次又一次被命運調侃,如果是,他們不會一次一又一次逃不過命運的遊戲。


    佑彬迴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若無其事的走進房間,若無其事的洗澡上了床,背對著佑彬的若離在漆黑的房間裏沒有做聲,佑彬也一樣,可這晚,他們誰也沒有睡著。


    天蒙蒙亮,若離便起床了。


    「天還早呢?」佑彬說道,若離哦了一聲,便換了衣服,自顧的出了房間。


    「你眼睛怎麽了?」準備晨跑的simon剛巧迎上出門的若離,驚訝道。


    房間裏的佑彬不禁一愣,從床上走了下來,立在了門口。


    「沒什麽,昨天睡的太晚。」若離說著,便準備下樓,simon見狀,急忙拉住了若離道:「昨天你去了嗎?」


    「去哪?」若離問道。


    「江氏。」


    若離愣了愣,搖了搖頭道:「沒去。」


    「可我看你開車出去了。」


    若離從臉上擠出些笑容道:「我睡不著,出去轉了轉。」若離說著,大步下了樓。


    看著離開的若離,simon輕輕敲了敲門,佑彬不禁一驚,豁然反應過來,開了門。


    「這麽早,怎麽了?」


    「你昨天幾點迴來的。」simon問道,徑直進了房間。


    「兩點多,怎麽了?」佑彬說著,坐在了沙發上。


    「兩點多?你別告訴我,你陪史蒂芬聊天聊到兩點多。」simon喝道,佑彬笑了笑道:「喝了點酒,唱了會歌,就到兩點多了。」


    佑彬說著,起身便準備走,simon見狀,一把拉住了佑彬的手臂,朝佑彬定定望去壓低了聲音喝道:「史蒂芬根本沒來,我請你誠實的告訴我,你昨天在哪,和誰在一起。」


    佑彬愣了愣,繼而輕輕笑了笑,拉開了simon的手道:「我和伊雅在一起。」


    simon聞聲,頓時氣憤不已,大步朝佑彬走了過去,一把拉過他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佑彬愣愣笑了笑道:「你怎麽了,別這麽大驚小怪,我也沒做什麽,你也知道,一個男人一輩子隻有一個女人是不可能的,我知道誰重要就行了,我不會拋棄若離的,隻是逢場作戲而已。」


    佑彬說著,話音剛落,便迎上了simon一拳,直接跌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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