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打定了主意,迴京之後說什麽也不來這裏了,實在是太過危險。


    於是在丁羅的一連聲的催促下,十幾輛車調轉車頭,向著來時的方向駛去,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南陽城裏,市政廳門前聚集的人已經越來越多,都圍在通緝令下邊議論紛紛。


    本來沒有這麽大的聲勢,但是由於當時在現場的一些商人剛剛抵達了南陽,他們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所以很清楚事情的原委。


    於是在個別有心人的慫恿下,百姓們覺得巡捕守護南陽沒有錯,因為對方的挑釁而不得不還擊,不應該受到通緝。


    如果枉顧事實,把巡捕們都抓起來的話,那麽再有人欺負到百姓頭上,還有什麽人敢做聲呢?


    一些沒有輪值的巡捕混在百姓中,鼓動百姓們向市政廳施壓,取消通緝令。


    其實按照奚雲的意思,也隻是發布通緝令做做樣子,他不會派人去搜捕這三十個人的,他們愛往哪跑就往哪跑,奚雲退了一步,給自己爭取了一個月的時間,到時秦朗迴信,按照秦朗的命令執行就是了。


    但是百姓們不知道奚雲的想法,認為市政廳既然已經把通緝令貼了出來,按照南陽一貫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隻怕今天晚上就能把三十個巡捕全部抓獲歸案。


    所以百姓們群情激憤,再加上不少巡捕在人群中慫恿鬧事,要為自己的戰友爭取一線生機。


    奚雲都沒有想到,發布了一個通緝令之後,竟然鬧出了這麽大的反應,果然南陽的百姓已經太過嬌慣了,根本受不得一點委屈,這都是拜秦大人的政策所致啊。


    秦朗在選出內閣之前就定好了南陽的施政方略,那就是以百姓為中心,為百姓服務。


    包括奚雲在內,這些內閣成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從小吏一點一滴的做起來的,都曾經為南陽的百姓服務過,那真是他們從來沒有過的經曆。


    也正是這些經曆,讓這些小吏們成長為了與眾不同的官吏,與魏國朝廷的任何官吏都不同,體製不同,理念不同,做事方法不同,追求的目的也不同。


    所以奚雲能夠理解南陽百姓這種受不得屈的表現,卻不認為有用,就算這些百姓的唿聲再高又有什麽用呢?內閣成員已經決定了對巡捕的追責,現在不動手抓捕他們,已經是給他們逃生的機會了,至於他們有沒有逃,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領悟了。


    事實上火槍隊這三十名巡捕聽到自己上了通緝令之後,也是十分憤怒和沮喪。


    因為他們隻是在執行市政廳下達的命令:凡是敢衝擊南陽海關者,殺無赦。


    現在因為對方是頂頭上司,是朝廷派來的,就要追究我們火槍隊的責任,說我們殺官造反?這鍋甩得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吧?


    雖然心中不服,但是這些巡捕也沒有辦法,通緝令已經公告,無法挽迴了,如果全城巡捕來抓他們三十個人的話,就算有槍在手,也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南陽縣界的廣場上,此時屍體已經被清理幹淨,但是海關並沒有恢複開放,而是將這個路口進行了臨時封閉。


    王五抱著槍靠在貨櫃旁抽煙。


    他是這三十人火槍隊的號令官,可以說,這些人都是在他的指揮下,一槍接一槍的殺掉了那些所謂的朝廷士兵。


    現在聽說自己被通緝了,王五十分鬱悶。


    他是從鄭國逃難來到南陽的,也是第一批進駐南陽的人,不光他自己,還有他的孩子和老婆。現在因為他的關係,他家人的生活都要從此墜入深淵。


    他煩悶的喝了一口酒,等著市政廳來人把他們這三十人帶走。


    這三十名巡捕此時三三兩兩的坐在倉庫裏,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要麽就像王五一樣,悶著頭喝酒,要麽就那麽呆呆的坐著,等上級來抓捕他們。


    天色已經黑了,本應該來換班的巡捕們都沒有來,這種反常的現象更讓這三十名巡捕擔心。


    一個年輕的小巡捕歎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殺官造反哪,要誅九族的。”


    他的這一句話打開了其他人的話匣子,紛紛議論了起來,核心隻有一個,不認罪。


    本來也是如此,他們麵對的所謂“鄧州牧”,從來沒有亮出過身份,也沒有提前派人通知,就這麽直接闖進來,而且不遵守海關登記規則,動輒要抽刀殺人,這樣的一群兇神惡煞,出動火槍隊再正常不過了。


    結果卻是這樣,正常守護南陽邊界的火槍隊被通緝了,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可是這三十人誰也笑不出來。


    “誅九族,老子孤家寡人一個,怕個鳥?”


    另一個巡捕淚流滿麵地哭著說:“這下死定了,那個跑掉的當官的一定會迴來報複我們的,他會不會殺了我的家人?”


    王五心中極為煩躁,那個巡捕的話觸動了他的內心,他也有家人,如果真定成了造反的罪名,他的家人一個也跑不了。


    “殺官?我們可沒殺官,那個狗官跑掉了,我看著他跑掉的,我殺的隻是侵犯南陽邊界的一群賊匪。”


    王五聽到這裏,心中一動,事情發生的時候,已經是天色漸晚了,那個狗官雖然跑掉了,但必定跑不遠,如果趁著夜裏無人,追上去把那個狗官除掉,朝廷又去找誰追究呢?


    到那時候,隻要南陽這邊把事情壓下來,隱瞞不報,一口咬定是賊匪,那麽誰又能定自己的罪名呢?


    想到這裏,王五把酒囊扔在地上說道:“誰說咱們殺官造反的?”


    聽到這句話,三十個人全都安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王五。


    微弱的油燈下,王五的臉龐深陷在黑暗裏,聲音卻十分洪亮地在倉庫裏迴蕩著。


    “隻要我們今天晚上去邊界外麵溜一溜,把那些逃走的家夥們清理幹淨,誰又能說我們殺官造反?”


    一個捕快悶聲悶氣地問道:“他們有二百左右的兵,被我們打死了一百多,還跑了幾十個,上哪清理幹淨?”


    王五抽了抽鼻子說道:“我小舅子在飛行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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