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帶足了銀票、銀兩和藥物,才施施然上路了,由於南陽大牲畜死得比較多,牛馬販子還沒有來,秦朗隻能步行離開南陽。


    他並沒帶隨從,但是用韓師的麵具易了容,踏上了前往鄭國的路途。


    其實作為郡守,是不得離開郡治的,叫做守土有責,要想離開,必須得是皇帝有命才行。


    但是秦朗管不了那麽多了,如果他再不去的話,鄭容的肚子越來越大,事情將會變得難以收場。


    從南陽到鄭國最近的路途就是直接往東走,進入鄭國邊城,然後再折向北邊。


    鄭國的都城是新鄭,距離邊城還有幾百裏的路途。


    由於南陽的強勢崛起,現在鄭國對於南陽處於一種不設防狀態,可以隻要不是軍隊,那麽來去自由。


    秦朗在鄭國邊城買了一匹馬,然後快馬加鞭前往新鄭。


    從邊城去往新鄭的人還不少,一路上有成隊的商旅,也有趕路的藝人,遊方的道士,行腳的和尚,當然還有插著旗的鏢車,各式各樣的人等,都走著同一條路。


    秦朗還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熱鬧的路程,在他的印象中,趕路必然是孤身一人,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輕裘長劍,烈馬狂歌。或者能遇到江湖豪俠,說幾句久仰久仰。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馬根本跑不起來,因為從邊城到新鄭就這麽一條路,沒有多餘的路,什麽驛站、車店,都在這條路上,凡是從新鄭前往邊城,或者說南陽方向的,必走這條路。


    於是路上有送信的急腳遞,也有挑擔賣酒的,還有往來的士兵押送著刑徒和服勞役的農人。


    有進京的書生、官員的家眷和仆從,親友送別在路邊塵土裏彈琴相送,風一吹滿臉的塵土。


    真是熱熱鬧鬧的古代景象,秦朗自來到這裏之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熱鬧的場景。


    除了偶有停下來的,大部分人都是悶頭走路,誰也不跟誰說話,因為要保持體力,如果在太陽落山之前沒有趕到驛站或者車站,恐怕就要露宿荒野了。


    因為畜力、工具和土壤及肥力缺乏的原因,荒地是有很多的。


    這些荒地無人耕種,不是因為大家都有地種,而是開一片荒要耗費幾年的時間甚至更多,但收到土地的迴報卻少得可憐,沒有一家人沒日沒夜的幹,荒地是開不起來的。


    但是這樣幹完之後,荒地上的莊稼基本就是顆粒無收,與土壤貧瘠有關,也跟耕作的方式有關。


    秦朗看到道路兩旁都是荒廢的田野,蒿草有一人多高,但鄭國的糧食並不充足,就想到鄭氏這個皇位也不是那麽容易做的。


    雖然是天下十國中的老牌強國了,但是鄭國的國力仍然無法與齊楚等相比。


    “這位兄弟,看你的樣子是要進京嗎?”


    秦朗正信馬由韁,望著兩旁的田野出神,忽然從一側傳來聲音。


    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正小步快跑跟他說話。


    秦朗看了他一眼:“不知這位老兄如何稱唿?”


    書生喜道:“在下於榮,正要進京拜訪親友,小兄弟也是進京嗎?”


    馬兒踢踏踢踏踩著小碎步,於榮也是小步快跑,雖然邊跑邊跟秦朗說話,但是絲毫不見疲憊,更沒有氣喘籲籲。


    秦朗道:“可惜我隻有一匹馬,如果有兩匹的話,一定請於兄也乘坐一匹。”


    於榮連連擺手:“小兄弟太客氣了,我從小就喜歡跑,跑慣了,也不覺得累,看見小兄弟騎在馬上出神,才忍不住出言打擾,還望勿怪。”


    秦朗也拱了拱手:“在下秦朗,正要進京,我是邊城人,這還是第一次進京呢。”


    於榮笑道:“是南陽人吧?”


    秦朗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隨口扯了一句自己是邊城人,這個於榮就立刻揭穿,實在是太不給麵子。


    於榮似乎沒在意這些,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一看你就是南陽人,還說自己是邊城人呢,邊城人從來不管自己叫邊城。”


    秦朗尷尬得快要摳出地下室,隻好幹笑著拱了拱手,不打算再搭理這個家夥了。


    但是於榮顯然談性正濃,小跑著跟秦朗的馬兒並行。


    “秦小兄弟,我聽說南陽可好了,從來沒去過,你給我講講吧。”


    秦朗本來是想找他打聽新鄭的情況,沒想到被這個於榮搶了先,又不好意思直接迴絕他,隻好虛言應付。


    “南陽並沒有說的那麽好,真的,如果你去了的話,絕對會失望的。跟鄭國邊城相比,無非就是道路寬闊又筆直,夜晚城市燈火通明,人人有衣穿有房住,不分高低貴賤。幹得少,掙得多,吃香喝辣,除此之外,真的再沒什麽優點了。就算有,也隻有免費上學,免費醫療勉強算得上優點吧。”


    於榮聽了更加開心:“秦小兄弟可真會謙虛,還說沒有那麽好,這說出來的都是好處吧。我在花亭城住,這麽多年一直聽說南陽去不得,是一片死地。”


    “沒想到從去年開始,南陽就變了樣了,我在花亭遠遠的都能看到南陽城裏的燈火。”


    秦朗道:“花亭城?”


    於榮點點頭:“邊城的名字就叫花亭城,我們鄭國人都叫花亭,隻有魏國人才叫邊城。”


    秦朗再次尬笑。


    “於兄,既然你沒去過南陽,為什麽不去看看呢,畢竟邊城……哦,花亭離南陽那麽近,隻有十幾裏路吧。”


    於榮這一次沒說什麽,隻是咧著嘴笑。


    “小兄弟,你這次去京城是幹什麽呢?”


    秦朗不打算被這個叫於榮的家夥一直這樣引導話題,於是偏偏不迴答他,反問道:“你剛剛不是說你也去京城嗎?你不如給我講講京城的情況。”


    於榮沒有推辭,笑道:“新鄭是京城,非常漂亮,有許多有錢人,也有許多美女,這兩樣我都喜歡。”


    秦朗總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於榮純粹是裝瘋賣傻,來套自己的話,搞不好就是心懷鬼胎之輩。


    不過秦朗並不怕,臨走之前,他特意拾了多把以炸藥為推動力的微形手弩,威力極大,可以輕易打穿鐵甲。


    如果於榮打什麽主意,算他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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