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韓氏兄弟作出結論的第二天,王巒如約而至。


    韓師把那株藥草放在桌上,用手搓弄了一下葉子:“想必王兄知道這種藥草的名字吧?”


    王巒也不遮掩,直接承認:“這株藥草因為有一根黃線直通,因此叫做金線草。”


    “原來叫金線草。”韓師拈起一棵說道:“這種草含有神經毒素,可以對人的神經產生影響,如果服食過量的話,會死的。”


    王巒“哦”了一聲:“請教一下,這草走的是手少陰還是足少陰?”


    手少陽指的是心經和小腸經,足少陰走的是腎經物脾經。


    王巒提出這個問題,是想從韓氏兄弟驗證一番。


    然而韓師搖了搖頭:“金線草,含有神經毒素,攻擊的是神經。至於經絡,不是我們兄弟學習的範疇。”


    王巒沒想到韓師的答案就是如此簡單,他本以為韓氏三兄弟既然頂著優秀醫學生的名頭,如果說連經絡都不懂的話,豈不是被人笑話?


    可是看韓師的意思,這就是最終答案了。


    王巒覺得這醫學生未免有點名不符實。


    說什麽神經毒素,完全是一家之言,王巒覺得這所謂的新醫學不知從哪裏聽來的理論,就自成一套體係,是不是有點太狂妄了。


    “那麽,研究七天之後,三位仁兄得出的結論難道就隻有這一句話嗎?”


    韓師當然知道一大堆數據。


    按照新醫學體係的做法,研究到這一步就可以了,一個是劑量,多大的劑量可以造成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另外一個是製造標準,通過什麽方法,用哪些設備,采取什麽措施可以得到純粹的毒素。


    這就是新醫學體係和舊醫學體係的不同。


    至於這東西應該怎麽化解,通過什麽東西來中和毒素,就是第二步的事情了。


    而第一步這七天已經累積了許多數據,比如實驗筆記,詳細的記錄了加大藥量後,小動物的各種變化,還有提取毒素的步驟,更是非常詳細。


    厚厚的筆記寫了足足三大本。


    當然最後所有的數據匯成了一句話:這種草含有神經毒素。


    如果把三兄弟做的筆記拿出來,每一張筆記都是寶貴的,不可或缺的,但是單獨拿出來的話,的確說明不了什麽問題。


    不是韓氏三兄弟應付王巒,而是實驗結果就是這樣的。


    他們證明了這種草的成分和作用,並且詳細記錄了毒素的影響,還成功提取出來了。這些提取物將來在其他實驗中可以派上大用場。


    但是王巒並不了解新醫學這一套,覺得三兄弟隻給出了一句話的解釋太過於潦草。


    依他的性格,就算不發怒也要冷嘲熱諷幾句,但是為了不惹麻煩也不引起關注,王巒還是忍了下來。


    “三位仁兄對醫學之道的解釋未免太過簡單。”


    王巒覺得三兄弟也就是這樣吧,名聲十有八九是吹出來的,沒什麽真東西,在這裏繼續糾纏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於是他隨意的拱了拱手,起身就要離開。


    韓師從王巒的臉上看出了不屑,心裏也是一陣無語。


    這個家夥自己找上門來,大言不慚地說要請教,丟下一棵藥草就走。


    自家兄弟本著求真實證的精神,這七天實實在在做了不少工作,結果這個家夥就丟下一句話連個謝字都沒有?


    而且語氣中明顯帶著偏激和不屑,韓師又不是三歲小孩看不出來。


    所以當王巒拱拱手就要離開,韓師就再也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不知道王兄可不可以賜教呢?”


    他拿起桌上金線草,向王巒一拋:“在下倒想聽聽王兄的高見。”


    王巒接過金線草,說道:“高見不敢當,淺見倒是有一點,既然韓兄想聽,那在下就獻醜,略講一講。”


    “這種草生於山坡屬陽性,其味甘,性燥熱,故而服食之後,激發心血,會出現多語症狀,另外此藥草入手少陰心經,所以服食之後影響心性,易致幻。”


    王巒從“四氣”、“五味”和“歸經”三個方麵進行了描述。


    十幾年來,他已經把這件藥草研究得非常通透了,所以此刻隨口道來,心中還暗暗得意。


    韓師承認從舊醫學的角度來講,王巒算是把這個金線草的藥性和中毒症狀講得差不多。


    他不得不承認王巒講得挺對,無可辯駁。


    雖然三兄弟七天做了大量工作,可王巒在這些藥草上用了半生的功夫,不但清楚知道金線草的特性,而且知道搭配其他藥草煉製仙丹。


    七天怎麽跟半生相比?


    可是韓師不服,又辯不過王巒,他氣憤不過,就提了個問題。


    “既然王兄研究得這麽透徹,那在下可不可以提一個問題?”


    王巒得意洋洋地說:“請講。”


    韓師有意羞辱他,就問道:“王兄剛才提到此藥走手少陰心經,請問如何走,從哪裏走,麻煩指一下。”


    王巒一愣。


    所謂手少陰心經,是人體十二經絡之一,簡單來說,就是從心髒處開始,經過腋窩,沿手臂內側至手小指末端的循經。


    它有幾個分支:一支向下通向小腸,一支向上沿著食管上行至眼睛,還有一支上行至肺部,在腋下出來,沿上臂的後緣行至手腕內側,到小指內側的少衝穴。


    但是要說這藥草從哪裏走到心經,他還真說不準。


    吃到肚子裏這個是肯定知道的,然後從肚子裏到心,又從心到小腸,從心到眼睛,從心到小指,這幾條經脈的路徑,王巒是答不上來的。


    別說王巒答不上來,很多優秀的醫生都答不上來。


    有多少人窮其一生,要尋找經絡,都找不到半點痕跡。


    韓師所學的新醫學,在開課的第一天就提到了經絡不可見的問題,老師說相信經絡的存在,但前提是有一種能觀察氣的鏡子,通過鏡子能觀察到氣的流向,才能發現經絡存在。


    韓師料到王巒是迴答不了這個問題的,也不著急催他,就抱著雙臂靜靜看著王巒。


    而王巒剛剛還擺出一副前輩的樣子,顯擺了幾句藥理藥性,結果就在經絡的問題上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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