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也十分固執:“這次婚禮一定要去鄭國辦的,為此我已經籌備了很長時間。”


    魏武搖頭道:“別說多長時間,就算你籌備了一輩子也不行,我大魏公主豈能去鄭國舉辦婚禮?”


    秦朗問道:“假如我是鄭國人呢?”


    魏武臉色一下陰沉下來,他不知道秦朗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真的打比方還是另有緣由。


    十國紛爭期間,又是同文同種,連說話的鄉音都沒多大區別,改變自己國籍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常見了。


    不說派出去的間諜難以分辨,就是南陽郡原本的居民十二年前大批死去,活下來那些人幹脆就離開了南陽,去了鄭國邊城,成為了鄭國人。


    這種改換門庭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常見了,唐國的將軍去漢國升官,齊國的大臣又挖楚國的牆角。


    許多人今天還是這個國家的大臣,一次出使之後可能就變成了對方國家的大臣。


    而做為君主來說,對於這種情況是沒有什麽好辦法的。


    如果用刺殺來懲罰背叛者,首先就絕了自己招攬人才的路。


    畢竟天下這麽大,不可能所有人才都出自魏國,其他國家的人才來投你收還是不收?收了就等於是默認了人才在各國之間流動的正義性。


    如果今天剛剛來投的大臣遭遇了刺殺,會不會追究?


    必須追究,否則以後別的人才再不敢來了。


    所以這就是一個各國都默許的潛規則,人才的流動是不允許阻止的,誰能吸引住人才,誰更舍得給高官厚祿,就證明誰做得好。


    相反,一個人才選擇了離開,那必然是因為感覺不夠滿意。


    魏武臉色鐵青,因為他意識到秦朗可能已經背叛魏國了。


    其實他在武陵發現秦朗這個人才,也幾乎就在那段時間裏幾次跟秦朗提親,正是想要靠這種姻親的關係攏絡住人才。


    如果成了一家人,就不用過於擔心背叛的問題。


    後來秦朗去了南陽,僅僅一年時間的治理成果就讓魏武感到非常意外,這才毫不猶豫地為秦朗和霓裳準備了婚禮。


    但是當鄭容乘坐飛艇來到皇宮之後,秦朗當場提出了要改在鄭國舉辦婚禮,魏武覺得自己已經受到了背叛。


    更何況,秦朗還一本正經的問說了“假如我是鄭國人”這句話,豈不是說明有這種可能存在?


    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在魏武的心裏醞釀和翻騰,要說傷心吧,其實沒啥好傷心的。因為魏國對秦朗算不上好。


    最初秦朗隻是一個縣令,磨勘評為上上,結果呢?升遷到了南陽,一個充滿了死亡的荒蕪之地。


    但秦朗並沒有懈怠,也沒有逃跑,更沒有直接走人,而是留在了南陽,重建了南陽。


    現在的南陽戶籍已經是普通人想求都不可得的東西了,這樣的官員魏武也僅僅是嫁女而已,況且還沒嫁呢。


    人人都說背叛的滋味不好受,那是因為你付出了,但是對於魏武來說,還真談不上付出,可以說截止目前,還沒有任何付出。


    所以這種情緒很難說是憤怒,可要說是被拋棄呢?也不準確。


    至少秦朗現在沒有任何一句話表明他將離開魏國,從他新年的郡情諮文上來看,南陽還會長期建設下去,不像是打算要放棄的樣子。


    魏武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心裏這種繁雜的情緒,先是豎眉瞪眼,然後握緊的拳頭又慢慢鬆開,緊抿著的嘴唇幾次翕動,最終也沒有說什麽,化為一聲歎息。


    秦朗不知道魏武內心的想法,他繼續爭取著:“假如我是齊國人呢?秦國人?楚國人?難道不能在自己的家鄉舉辦一場婚禮?”


    魏武皺起眉頭看著秦朗,心想莫非他真的是鄭國人?


    那年磨勘時,魏武曾經調閱過吏部的檔案,記錄著的秦朗就是武陵人。


    當然也有可能在進入吏部檔案之前,秦朗的確屬於“鄭國移民”也說不定,如果這樣說的話,可以解釋為什麽秦朗一定要堅持去鄭國舉辦婚禮。


    他的眼神在秦朗和鄭容兩人身上來迴掃視,判斷著鄭容和秦朗的關係。


    如果秦朗之前的確屬於“鄭國移民”,那麽當他在南陽做出了成績之後,鄭容找上門去就在情理之中了。


    而且那艘飛艇,在魏武的眼中,跟大炮一樣,被他歸類為秘學。


    在秦朗造出大炮之前,天下十國的格局已經存在了幾百年,如果不出意外,還將持續幾百年,但是大炮的出現將會帶來格局的變化。


    拿到大炮工藝之後,魏武挑選了技術最好的鐵匠,用了最嚴密的手段,找了最隱蔽的山穀,開始製造這種東西。


    大炮的炮身尺寸、重量,包括炮筒裏麵那條有著嚴格長度規定的膛線,都非常精密,甚至連鋼要煉到一種什麽程度,都有詳細的規定。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就是炮彈,產生震耳欲聾的轟鳴並把那麽大一塊鐵頭推飛出去,被稱為“推料”的東西要求得更為嚴格,比例一丁點都不能差。


    從前沒有人把這些東西嚐試著混在一起產生某種效果,但是秦朗居然就能搞出來如此精密的武器,魏武猜測他是有師承的。


    因為這些東西都太複雜了,錯一星半點都會走向截然不同的結局,如果一個人窮其一生都在試驗“推料”的成份,有了明確的方向之後,可能也要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才能逐漸摸索出來。


    但是秦朗並沒有,他在武陵期間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怡紅院,茶樓聽曲,反正不是吃吃喝喝,就是吃吃喝喝。


    但就是這樣,他到了南陽一年後就搞出了大炮,如果說沒有師承,魏武是不相信的。


    因為大炮這一套體係太精密了不是一個人胡亂嚐試就能試出來的,況且秦朗在南陽不足一年的時間就製造出來了,連廢棄品都沒有,直接成品,說沒有師承,誰能相信?


    不僅大炮是這樣,鄭國的飛艇同樣如此,之前從未聽說過哪個國家能製造哪怕巴掌大小的東西飛上天空而不落。


    現在這飛艇突然就在鄭國出現,像秦朗的大炮一樣突然,魏武同樣不相信是工匠研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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