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誌看清前麵用車廂和馬匹擺成的圓形防禦圈,就知道這些人根本不是盜匪。


    靠在車陣最外圈的是猶如刺蝟尖刺的長矛,裏圈是刀盾手與弓箭手,正是因為有了刀盾手的保護,弓箭手才能在一波波箭雨中堅持下來。


    這種防禦陣形不是盜匪能夠擺得出來的,在眾多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到車陣最核心是三輛馬車的車廂,一個錦袍玉帶的青年正站在車轅上,手按劍柄。


    崔誌微一皺眉,想起此人正是白天出關的那個晉國貴族。


    他剛要張口說什麽,忽然看到在車隊的另一麵,一隊鄭國士兵同樣邁著整齊的步伐靠近了車隊。


    崔誌稍微愣了一下,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的部下怎麽會不聽約束,擅自跑到車隊的另一邊去了。


    接著他就立刻反應過來,那些士兵並不是自己的部下,而是賊人假扮。


    雍卓此時為了表示並無敵意,已經命令護衛放下武器。


    他認得領隊的崔誌,白天的時候,正是用了一塊美玉加上一盒金條打通了這位將領的關卡,當時雍卓隻是胡亂找了個借口,車隊就得以順利通過。


    “愚蠢的鄭國人!”雍卓再次罵了一句。


    如果不是這些愚蠢的家夥,自己的護衛怎麽可能折損如此之多?甚至連馬都已經死光了,接下來隻能迴到鄭國買馬,才能繼續前行。


    車隊後麵也走過來一隊鄭國士兵,雍卓和他的護衛們並有多想,隻是單純的以為鄭國士兵分為兩路準備包抄。


    這一小隊鄭國士兵越走越近,為首的一個家夥很年輕,看樣子還稍稍有點秀氣,一臉懊惱的樣子說:“誤會,一場誤會。”


    而另一邊的崔誌也大聲喊了出來:“住手!”


    這邊為首那個士兵同時大喊一聲:“動手!”


    雍卓和護衛們被他忽然一聲大喊刺激到,紛紛撿起了地上的兵刃,但這個時候已經晚了。


    那一小隊士兵如虎入羊群一般拚命砍殺,瞬間護衛就被殺掉了十來個。


    護衛見事不好,紛紛撿起丟在地上的武器,向小隊士兵和崔誌率領的大隊士兵同時發起攻擊。


    鄭國士兵也不會束手待斃,不待崔誌發令,兩夥人已經開始了貼身血拚。


    車隊後麵這一小堆士兵正是秦朗和師爺換上了鄭國陣亡士兵的甲胄,扮做他們的模樣接近車隊,殺了雍卓一個措手不及。


    崔誌拚命大喊“誤會”,然而車隊的護衛已經不相信了,反罵道“誤會你個籃子!”


    短兵相接,鄭國兵約千人,車隊護衛本就折損了一部分,剩下二百多一點,根本不是鄭國士兵的對手,一陣砍瓜切菜後,車隊就沒剩下幾個人了。


    雍卓知道已經是山窮水盡,想不到自己竟然剛剛踏上魏國的土地,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裏,真是憋屈呀!


    崔誌見事已至此,索性就全都殺光,至於什麽晉國貴族,反正又不是死在他鄭國境內,跟他崔誌有什麽關係。


    雍卓貼身的護衛拚命擋住刺來的長矛,向雍卓怒吼:“公子,走啊!走啊!”


    雍卓發瘋地嚎叫了一聲,借著護衛的掩護,逃出包圍圈,向大霧中逃去。


    秦朗早已派人潛伏在黑暗之中靜靜等待,隻要見到落單的就是一棒,打死算他倒黴,打暈算他走運。


    爛泥塘裏的盜匪眼睛雖然看不見,但這夜裏聲音特別清晰,雍卓沒有逃出多遠,就被一頓悶棍敲暈。


    盜匪把他雙手雙腳用草繩捆好,扔在秦朗麵前。


    “老爺,這人就是車隊的頭子。”這些盜匪聽見師爺喊秦朗“老爺”,也跟著喊老爺。


    秦朗還沒說話,雍卓倒是先說話了。


    “放了我,你們要多少錢我都會給你們,隻要放了我。”


    雍卓手腳被綁側躺在地上,隻能看見一群盜匪沾滿了黑泥的腳丫子。


    “你當我三歲小孩?”秦朗很不滿意,這都是什麽人,張口就要別人放了他。


    雍卓此時求生的欲望已經占據了上風,再也顧不得什麽風度,但他仍然沒有吐露半點身份。


    “求求你!我家裏有一大片地很有錢的,你們放了我,我必有厚報。”


    “馬車裏有黃金千兩,美玉兩對,白銀十箱,這些對我家來說都是小錢,隻要你們放了我,拿得比這還多。”


    雍卓知道盜匪們不肯放棄馬車,他同樣希望盜匪跟鄭國人拚個你死我活,重演一次他的悲劇。


    秦朗帶著一堆盜匪迴到禿山上的時候,李棠已經焦急得團團轉了。


    李棠本來以為鄭國人跟車隊能打個兩敗俱傷,星盜們才能夠趁火打劫,又能把車隊的財貨搶到手,又能殺鄭國人報仇。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鄭國士兵沒死多少,看那些火把密密麻麻,大概數了下,總數大概六七百。


    這些鄭國士兵不但有刀槍盾,還有弓箭,隻要天色一亮,黑暗中的盜匪就無處可藏,必然受到鄭國人的追殺,然後馬車上的財貨還會被鄭國人拿走。


    忙了好幾天,又拚了半夜的命,最後星盜們啥也沒撈著,誰能就此罷休?


    這才是打又打不過,跑又不甘心。


    李棠因此著急,這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跑還是不跑,現在就必須做出決斷,否則等天一亮就來不及了。


    所以他一看見秦朗,就一臉懊惱:“鄭國勢大,財貨拿不到了!”


    這本來也怪他,如果不是李棠非要在鄭國邊城南邊的富庶區縱火,引得崔誌發怒,又怎麽會親自率領一千士兵夤夜追擊。


    秦朗沒有答話,此時他的大腦也在飛速運轉,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如果不是那場山體滑坡把馬車和銀子掩埋,秦朗和師爺來南陽赴任,原本也是打算雇一輛馬車,一路遊山玩水,悠閑自在地到南陽。


    那麽遭遇今天這個狀況,躺在地上被人捆起手腳的,必定是他跟師爺無疑啊。


    因為這裏的強盜頭子早就已經得知自己即將來赴任的消息了,甚至連日子都掐得大概差不多。


    這說明有一個秦朗看不見的敵人,在暗中布置這一切。


    秦朗在準確找出這個敵人之前,還不能輕易暴露身份,否則別看這群匪人對付不了鄭國兵,對付自己跟師爺兩個那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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