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雲對於這次學習種牛痘,是極為重視的。


    能在他的青囊術一書中,增加一項新學來的醫術,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太醫院眾人進駐驛館,剛剛安頓完畢,鍾賢就找上了門。


    “怎麽迴事?為什麽太子的侍衛也在這裏?”


    葛雲無奈:“正要跟陛下稟報,太子非要跟著來,老臣阻攔不住,現在太子先行進了城,不知行蹤所在。”


    魏武得知隆慶居然敢偷偷出宮跟來,十分震怒。


    “逆子!”


    “他功課做完了嗎?上次太傅出題考他,結果答成了什麽熊樣?還敢偷跑出來,朕非要收拾他不可!”


    “陛下消消氣,太子也許是嫌宮中太過憋悶,雖然出宮,也沒四處亂跑,跟著陛下的足跡而來,正好陛下可以教教他。”


    鍾賢在一旁好言相勸。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真是要活活氣死朕!”


    魏武平複了一下胸中的怒氣,想到太醫院來人的事情。


    “葛雲來了?”


    鍾賢答道:“老院長把太醫院的醫生幾乎全都帶來了,十分重視。”


    魏武點點頭:“種痘之法利國利民,應該加以傳播,這樣我國之民再不懼此惡疾,可謂功德無量。”


    葛雲七十多歲的高齡還能親自前來,可見其重視程度。


    魏武叫鍾賢把葛雲找來,勉勵一番。


    鍾賢連忙把葛雲請來。


    “陛下!老臣見過陛下。”葛雲見了禮,恭敬地站在一邊等魏武問話。


    “老院長年齡大了,請坐下,我聽鍾賢說,你很重視這次防天花的種牛痘學習,甚至還帶了所有弟子,這是一件好事。”


    葛雲有些激動:“老臣能學習收錄這項醫術,是老臣的榮幸啊。”


    魏武擺擺手:“這次朕微服私訪,身份是京城來磨勘的上官,以你我相稱即可,以免泄露了行藏。”


    “至於學習種痘之術,直接去找縣令秦朗就行,我和鍾賢已親身驗證,的確有效,不再懼怕天花惡疾。


    此時此刻,縣衙後院。


    秦朗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吃草龍珠,侍女阿嬌抬起纖纖素手,從一串草龍珠上摘下一顆,用一柄銀刀剝去皮,又和銀勺剜去籽,這才送到秦朗嘴邊。


    “唔,這顆草龍珠有點酸,不如剛才那顆好。”


    “老爺這才吃第一顆草龍珠呢,奴家不知道剛才是哪一顆呀。”


    秦朗笑著瞄了她一眼:“你這是在引導老爺麽?”


    “老爺你好壞啊!”


    秦朗哈哈大笑,正在享受這難得的清閑時光,忽然衙役跑了過來。


    “老爺,太醫院的大夫們來學種痘術啦。”


    秦朗不耐煩地揮揮手:“叫他們找師爺去!”


    疫情的事情完全都是師爺在管,並且按照秦朗的布置建立了一整套有效流程,從牛痘培養,到取漿製粉,再到器械消毒,疫區管理包括緊急阻斷。


    可以說已經從一個新手成長為專家級學者了,太醫院想學的話,師爺完全可以應對。


    種痘術雖然是秦朗所授,他不藏私,有人愛學就去學,這些雜七雜八的小事秦朗懶得搭理。


    在城門口站了老半天等著那群大夫已經很給麵子了,秦朗覺得自己的私人生活已經嚴重被打擾了。


    “唉!今晚應該去茶樓聽曲了,不知道悅兒姑娘還在不在。”


    剛吃了不是懷中的兩顆草龍珠,衙役又來報。


    “老爺,師爺被罵哭了!”


    “嗯?”秦朗眉頭皺了起來。


    “怎麽迴事?”


    衙役便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事情經過。


    原來太醫院到了之後,為了方便介紹疫情防控,師爺就把大夫們請到了縣衙大堂上。


    三四十個太醫院的大夫圍著師爺聽講,師爺難得有這人生的高光時刻,也興致勃勃地傳授牛痘防治。


    這時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個瘋瘋顛顛的老頭,開口就問:“牛痘防治天花的藥理是什麽?”


    師爺哪懂得什麽藥理,自然是說不出。


    那個老頭也不做聲,接著旁聽。


    當聽到師爺講到疫情控製的時候,又問:“寒疫和熱疫同時發作,如何控製?”


    師爺更不懂什麽寒疫熱疫,隻知道凡是傳染病,一律按這個套路解決,因為傳播途徑全被控製住了,自然不會再傳播。


    但是師爺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現在被這個老頭連續兩問,都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那個老頭生氣地一甩袖子:“這也不懂,那也不懂,還大言不慚教授太醫院,簡直豈有此理。”


    師爺被罵得滿臉通紅,卻不知如何反駁。


    老頭嚴厲地說道:“醫者不但要有仁心,更要細心和真心,你既然什麽都不懂,有何臉麵坐在台上誇誇其談?”


    當著這麽多太醫院的大夫被老頭一頓臭罵,再想到秦大人安排的事情沒有辦好,師爺額上見汗,於是抬起袖子擦拭,結果衙役以為被罵哭。


    秦朗怒不可遏地趕到大堂時,那個老頭還在給一群大夫訓話。


    “剛才誰罵我師爺?”


    一個太醫院的大夫連忙站起來打圓場:“秦大人,一場誤會,誤會!”


    秦朗瞄了一眼眾人,又瞄了一眼那個老頭,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既然給臉不要,那就勉為其難踩你們一腳,讓你們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那個老頭此時終於開口:“你又是誰?”


    秦朗微微一笑,沒有理他,而是直接開口發問:“既然你們都自稱醫者,本官考考你們,看你們是不是虛有其名。”


    “第一個問題,天花是什麽?”


    眾大夫七嘴八舌地迴答,有說是病氣,有說是先天胎帶來的,也有說是瘡,還有說是毒,莫衷一是。


    秦朗把二郎腿一翹,嘴裏輕輕哼著小曲,他知道這群醫生一個也答不上,或者說,答上來的全是錯的。


    那個老頭說道:“天花是脾中之毒!”這符合醫者一貫以來的說法。


    秦朗“嗤”了一聲,他根本不知道醫者的傳統理論,也不需要知道,愛是什麽是什麽,他隻管打擊就完了。


    “第二個問題,既然你們認為你們自己的答案是對的,那請問天花長什麽樣子?”


    這次大部分人都沉默了,因為根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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