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洗去一身海味的索隆拿起冰桶裏的酒,擰開瓶蓋倒入兩個高腳杯,衝著窗戶招唿了一聲:“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那。”


    話音落下,窗簾被人掀開,接著便探進來一顆金色的腦袋,薩博躲在窗簾後邊朝裏張望了片刻,見除了索隆以外再無他人後方才跳了進來。


    “唿,我還擔心我會打擾到你們的好事呢。”薩博將帽子重新戴上,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


    索隆將杯子推了過去,隨後坐在床上盯著薩博:“什麽好事兒?”


    他有點後悔自己選的房間窗戶沒有正對街道,否則薩博也不敢隨便爬他窗戶了。


    “沒,沒事兒。”薩博哂笑著答道,其實他也不清楚索隆是想要發生點好事兒但是沒發生成,還是準備發生點什麽好事兒卻被他打擾了。


    拿起酒杯就往嘴裏送準備解解渴,但突然想起來待會兒還有事兒要幹,又悻悻地將酒杯放迴桌麵上。


    “怎麽,待會兒還有任務?”索隆抿了口酒,眼角餘光看見了薩博的動作,不由得心生疑惑。


    海賊王的世界可沒有什麽未成年禁止飲酒的規矩,不管是索隆還是薩博都是酒中豪傑,兩人在十二三歲便已稱得上酒量超群。今天薩博一反常態沒有飲酒,想來應該是有什麽任務要執行。


    “確實。”點點頭,薩博也沒有坐下,就直接靠在窗戶旁的牆壁上和索隆聊著天:“而且這事兒說起來跟你也有點關係。”


    “我?”索隆放下酒瓶,不解道:“我最近就隻是在抓海賊而已,怎麽還跟你們的任務扯上關係了?”


    手指蹭了蹭鼻子,薩博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吧,我們是來救人的。”


    “克洛,還是那幾個半死不活的魚人?”索隆不笨,看薩博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們的目標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克洛作惡多端,可是他的智謀也確實算得上出類拔萃,值得革命軍拉進去改造一番後讓其效力。


    而魚人,索隆記得革命軍裏邊也有魚人的存在,曾經在德雷斯羅薩和多弗朗明哥對決的時候合作過,應該是叫哈庫來著。


    薩博開門見山道:“主要是來救一個叫做小八的章魚人,你有沒有印象?”


    “哦,小八不在船上。”索隆說完這句話,就看見薩博臉色有些難看,知道他可能想岔了後又補上一句:“我放他走了。”


    “唿~說話別大喘氣兒。”埋怨地看了索隆一眼,薩博鬆了口氣。


    小八被抓了還好說,要是被索隆幹掉了,估計會有挺多人對有意見。


    畢竟小八是革命軍很多同誌的恩人(當初費舍爾·泰格救下的天龍人奴隸有不少人加入了革命軍),他著實不希望索隆這個未來的戰鬥總長與那些人有矛盾。


    並不是說這些人不明是非,非要護著小八這個曾經助惡龍為虐的“壞人”,這其實單純就是人在情與理之間站隊時會偏向於情。


    一邊是有救命之恩且於己而言不是壞人的恩人,一邊是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雖然很多人都標榜正義,但在麵對這種情況還是會下意識偏向於情。


    畢竟對他們而言,是不怎麽相信小八這麽善良憨厚的家夥會主動傷害他人,肯定是惡龍這個大壞蛋命令他去幹壞事。


    聽上去頗為兒戲,但這就是事實,一個壞人想要洗白並不是難事兒。


    哪怕是向來正直樂觀的草帽海賊團,也同樣如此。


    舉個例子,遠的不說,就說巴洛克工作社的高級特工mr.2馮·克雷,mr.3加爾·帝諾吧。


    他們兩人一個幫路飛越獄,一個幫艾斯脫困,獲得了路飛的友誼以及很多人的欣賞與喜歡。


    但這一切能彌補他們曾經給人們造成的傷害麽?


    不能。


    就像索隆當初被mr.3用蠟封住時在腳腕留下的兩道疤會伴隨一生,被他封入蠟液窒息而死的人也活不過來。


    “你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也不全是。”薩博攤攤手,“還有過來關心一下你接下來的旅程。”


    既然得知小八並沒有被俘虜,那薩博也就沒必要再謀劃著去救人了,可以先在這裏和索隆談談人生。


    “接下來的旅程嘛……”沉吟片刻,索隆迴道:“先去海上餐廳吃頓飯參觀一下色河童,接著去一趟磁鼓王國看醫生,嗯,然後去阿拉巴斯坦找克洛克達爾聊聊天吧。”


    “ho~”薩博意味深長地笑道,“莫非你真的準備接手巴洛克工作社,然後讓羅賓小姐給你當手下?計劃的很周詳啊。”


    索隆:“……如果你實在沒什麽事做可以走了,我要睡覺了。”


    “嘿嘿別啊,這酒不是還沒喝完嗎?”薩博此時也不急著走了,端起酒走到床邊的椅子上準備坐下。


    “那個,劍士先……”


    恰巧這時,索隆未上鎖的門被推開,換過一身衣服的羅賓推門而入,抬眼就看見索隆正光著膀子,渾身上下就隻有一條浴巾躺在床上,旁邊還站著個笑容蕩漾的薩博。


    表情瞬間變得有點古怪,隨後又恢複如初,羅賓帶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歉然道:“抱歉,打擾了。”


    話畢,她已退出房間,還順手將門關上。


    待羅賓離去,房間內的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薩博有點驚訝於索隆的無動於衷,按照克爾拉看話本得出的理論,這個時候索隆不應該得追出去解釋麽,為何他還能這麽淡定。


    索隆嗬嗬一笑:“放心吧,她沒誤會。”


    “?!!!”


    薩博聞言麵色狂變,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了一身,有點錯愕與震驚:“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我……”


    “滾。”剜了一眼薩博,索隆開始趕人。


    聳聳肩,薩博也沒有繼續打擾索隆休息:“行行行,我走了。”


    推開窗戶翻身而出,臨走前薩博還特多餘地揶揄了一下索隆晚上快樂,差點就被索隆的酒瓶子砸個正著。


    ……


    迴到據點小屋,薩博帶給兩位同伴一個好消息:


    “小八沒事兒,索隆放他走了。”


    “真的?”克爾拉和哈庫聞言先是一驚,隨後麵露不解:“那家夥有這麽好心?”


    雖說小八沒多少賞金,但他怎麽說也是惡龍海賊團的人,傷天害理的事……


    嗯,可能就是因為沒幹過哪些肮髒事,所以索隆才會留他一命吧。


    “那今晚的計劃還有必要執行嗎?”克爾拉戳了戳薩博。


    沒有輕下決定,薩博轉頭看向哈庫:“哈庫先生,你認為該怎樣?”


    雖然就職位上而言薩博才是此次臨時任務的主導者,但哈庫較為年長,處理事務的經驗也比較足,更何況此次任務的涉及對象還是他的同族,薩博選擇尊重哈庫的意願。


    沉吟片刻,哈庫抬起頭望著薩博:“如果讓他們去監獄我無話可說,但如果要將他們送到香波地群島拍賣的話,我無法坐視不管。”


    第一種情況是他們罪有應得,哈庫不會為他們求情。但第二種情況卻不同,那是對生命的踐踏,他絕對無法接受。


    哈庫那張屬於大紅鯛魚人的臉上表情甚是嚴肅,薩博看得出他內心的堅決。


    “那今晚我再去探探情況。”薩博開始分配任務,“哈庫先生麻煩你和克爾拉幫忙望一下風。”


    “嗯。”點點頭,哈庫表示沒意見。


    身為魚人,他的體貌特征太過明顯,想要喬裝打扮混上軍艦基本不可能。


    而克爾拉身手雖不如薩博那般強悍,卻也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身為革命軍的魚人空手道代理師傅,身手在革命軍也是不容小覷,要是敢小看她的戰鬥力定然會吃到苦頭。


    “不知道他們還記不記得我。”克爾拉趴在桌子上,望著搖曳的燭火輕聲呢喃道。


    惡龍海賊團有許多都是原太陽海賊團的成員,而克爾拉在被費舍爾·泰格救出以後也當過一段時間的海賊,期間經過一係列的事情她和船上的魚人們成為了朋友。


    費舍爾·泰格是她的恩人,甚平是教她魚人空手道的老師,章魚小八是她最喜歡、最好的魚人朋友,而那個已經確定死亡的惡龍則是總來欺負她的壞家夥。


    女大十八變,現在的克爾拉已經不再是那個跟男孩子一樣的假小子奴隸了,她皮膚白皙不再麵黃肌瘦,她衣著得體不再蓬頭垢麵,哪怕是小八應該也認不得她了。


    作為天龍的人奴隸,即便重獲自由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走出來,好在有小八他們的陪伴,讓她逐漸打開內心,與魚人們成為了朋友。


    隻是後來太陽海賊團送她迴故鄉的時候,故鄉的人因為不知道太陽海賊團的目的,直接將他們到來的消息通報給了海軍,使得恩人費舍爾·泰格被海軍圍攻,這也間接導致了他的死亡。


    克爾拉得知此事萬分愧疚,雖說這並不是她的錯,但她始終無法原諒自己。


    隻是情誼歸情誼,惡龍海賊團的犯罪事實無法否認。


    薩博沒有讓克爾拉跟他一起行動,時間會消磨掉一切,曾經和她歡笑嬉戲的魚人已經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麵,也許他們還記得曾經那個呆呆傻傻的克爾拉,但人類與魚人的身份注定他們無法再迴到過去。


    何況索隆自己說的,給魚人的教訓很“深刻”,想來那應該不是克爾拉希望看到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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