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小小聲反駁,“你想知道緣由我才說的。”


    行吧。


    隻是,“流螢救我,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陳留眼一閉,心一橫,道:“你被人擄走那迴。”


    餘笙有生之年就被人擄過一迴,記憶簡直不要太深刻。


    憶起當時的情景,結合陳留的話,她恍然大悟,“我就說嘛,當時我都被畫成大花臉了,他還能一下子就認出我來,原來真的是熟人啊。”


    餘笙原本隻是想表達一下感慨,但語氣中不自覺透出來的兩人之間的熟稔卻讓陳留的氣息一下子就亂了,他與餘笙十指相扣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到底沒有再說什麽。


    餘笙還沉浸在當初的迴憶中,並未察覺到陳留這點細微的變化。


    雖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種操作不是餘笙的風格,但也不得不承認,當初從天而降的流螢的確讓身處絕境的餘笙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他也借此成了她心裏英雄榜當之無愧的榜首。


    好在餘笙從來沒在陳留麵前提及過此事,否則,當初流螢就不會隻是不被允許迴王府了。


    餘笙從迴憶裏抽離出來,察覺到了陳留的沉默,她輕輕晃了晃和陳留牽著的手,“怎麽不說話了?”


    陳留以沉默應對。


    餘笙看不見他的表情,想了想,試探著問道:“你不會是在生氣吧?”


    陳留依舊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哼”了一聲,似是應答,又似是表達自己的不滿。


    餘笙何曾見過陳留這般模樣,她強忍笑意,詢問道:“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生氣了?”


    陳留突然側過身來,盯緊了餘笙,語氣沉沉地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在想流螢?”


    餘笙一頓,下意識就要迴答“是”,雖然她的“想”和陳留口中的“想”完全不是一迴事。


    但顯然此時不是解釋的好時機,因為她能感受到陳留情緒低落。


    多說多錯,餘笙沒有正麵迴答陳留的問題,而是問道:“你是在氣這個?”


    陳留見餘笙迴避,默默地又重新躺了迴去。


    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也並未否認餘笙的猜測。


    餘笙剛想說些什麽,耳邊便傳來了陳留幽怨的聲音:“我就知道,你喜歡他。”


    她立刻否認道:“你可別亂說。”


    “所以,你不喜歡流螢?”陳留語氣中是藏不住的驚喜。


    話也不是這樣說的,餘笙腦子都要變成漿糊了,“我……”


    沒有等來餘笙的否認,陳留又蔫兒巴了,“你果然喜歡他啊。”


    餘笙簡直要暴走了,她“謔”地一下坐了起來,“鶯鶯也好,流螢也罷,我都隻當他是朋友,並無男女之情,這種朋友間的‘喜歡’和男女之間的‘喜歡’是不一樣的,你可別混為一談。”


    陳留並沒有因為餘笙的解釋而立刻變得開心,還是那副蔫兒巴樣,“那我呢?”


    “你什麽?”餘笙還在暴走,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留可憐巴巴地問道:“我也隻是你的朋友嗎?”


    “當然……”不是,然而餘笙剛說了兩個字,突然就停了下來,總感覺哪裏沒對。


    餘笙默了默,原本一團漿糊的腦子突然就清明過來,她狐疑地看向陳留,雖然帳子裏仍舊是黑漆漆的一團,什麽都看不見,但她知道,陳留此時一定也正看著她,等著她否認。


    但她偏不。


    陳留沒能等來餘笙的下文,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果然隻是我一廂情願。”


    餘笙將兩人自重新牽上就再沒放開過的手拿起來晃了晃,“你再睜著眼睛說瞎話試試?”


    陳留見被餘笙識破,也不覺尷尬,“我隻是想知道你的心意。”


    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讓餘笙的心頓時漏掉一拍,之後便是毫無規則的狂跳。


    餘笙再無之前的伶牙俐齒,又輕輕晃了晃兩人牽著的手,磕磕巴巴地說,“這……還用說嗎?”


    陳留也坐了起來,低沉而緩慢地道:“嗯,我想聽你親口說。”


    旖旎的氣氛彌漫在這漆黑的帳子內,餘笙早已羞紅了雙頰,長到這麽大,她還從來沒有表白過呢。


    她深吸一口氣,緩慢而認真地說道:“陳留,我也喜歡你……”


    雖然遲了許多,但到底對陳留白日的表白給予了正麵的迴應。


    什麽流螢、什麽想不想、喜不喜歡的,此時的陳留都毫不在意了,他終於如願以償。


    餘笙短短一句話,讓陳留的嘴角抑製不住地上翹,忽然他用力一拉,毫無防備的餘笙整個人就那樣直接栽進了他懷裏。


    聽著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餘笙的緊張奇跡般地消弭了。


    表白這種事,同其他許多事一樣,都是一迴生二迴熟。


    餘笙再沒了先前的羞怯,她微微仰起頭,歡快而又堅定地道:“陳留,我喜歡你,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


    心意互通,兩情相悅,陳留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快活,他整個人像是完全被泡在了蜜罐子裏,連唿吸的空氣都覺得是甜的。


    他將懷中的餘笙摟得更緊了些,下巴擱在餘笙的頭頂,“嗤嗤”笑出了聲。


    笑聲在陳留的胸腔裏迴蕩,伴隨著那雜亂的心跳聲,透過餘笙的耳膜直達心底。


    餘笙也咧著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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