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可便徑直到了景煙家,兩人今天要一起去領秦敘的骨灰。


    景煙黑色高領毛衣外套一件黑色呢大衣,素麵朝天,整個人清冷疏離。


    蘇可有些心疼,短短幾天,景煙看著比之前要瘦了一圈。


    “煙煙,阿姨出去買菜去了,她說給你留了早飯,讓你吃了再出去。”


    “好,你吃了麽?”景煙直接往廚房去,順帶又問了蘇可一句。


    蘇可點頭:“我來的路上吃了,你慢慢吃,不著急。”


    景煙端出一碗小米粥,一碟蒸餃,小口吃起來。


    “秦敘mv拍攝組那邊你聯係了嗎?”


    蘇可坐到景煙身旁:“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他們全都在烏城沙漠那邊等著呢,本來準備直接迴帝都了,昨天又打電話問了我一聲,我讓他們先等等別慌著迴來,就看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景煙有些欣慰,蘇可現在做事越來越周全:“讓他們再等我兩天,mv還是會繼續拍,費用問題讓他們別擔心,我負責。”


    “好,煙煙,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蘇可圓圓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景煙疑惑的看向她:“什麽好消息?”


    “流行音樂盛典給你發來了邀請函。”


    蘇可難掩喜色,又說道:“應該是看你單曲大爆,專輯又熱賣,知道你的影響力非同凡響,我已經替你答應了要出席。”


    “好,你將工作計劃好,到時候記得提前提醒我。”景煙唇角彎了彎,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


    前段時間還在羨慕秦敘被邀請,現在自己就收到了邀請函,隻是再也不會看見那個笑如夏花的人了。


    吃完早飯,景煙開車直接去了殯儀館,許胤早已安排人等在門口,帶著景煙和蘇可領取了骨灰才離開。


    蘇可抱著小小的骨灰盒上了車,嘴唇一撇又紅了眼圈,活生生的一個人忽然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景煙又何嚐不是心中酸澀,半開著車窗,任由幹冷的風灌入車內。


    “煙煙,你給前輩選好墓地了嗎?”蘇可問景煙。


    景煙啟動汽車,開口答道:“秦敘不去墓地。”


    “不去墓地安葬去哪裏?”


    “去慈恩寺。”


    一路崎嶇,兩個小時後,冰莓粉的轎車停在了慈恩寺廟門外。


    景煙下車抬眼看去,依舊是蒼翠濃鬱的山色,白煙縹緲,鍾聲陣陣。


    “走吧。”


    景煙踩著石階進了廟門,蘇可緊跟在身後。


    繞過香爐鼎,跨進殿門,景煙微微一怔,莊嚴肅穆的佛像眼神悲憫。


    “要是每個人都這般許願,佛祖怕是忙不過來。”


    “求佛不如求己,佛不渡人,唯人自渡。”


    ......


    字字句句,恍如昨日。


    難怪秦敘不信神佛,神佛未曾救過他一次,眼睜睜看著他在泥潭苦苦掙紮一年又一年。


    景煙麵上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收迴視線,頭也不迴的進了後堂。


    慈恩寺的住持早已等在後院裏,見景煙和蘇可進來,雙手合十念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


    景煙上前行了一禮,開口道:“大師久等了。”


    說完從蘇可手中接過骨灰盒遞給住持:“勞大師費心。”


    “施主客氣了。”住持麵色肅然接過骨灰盒,微微搖頭歎息,即便是六根清淨的出家人,也難掩悲傷神色。


    住持和秦敘交情不淺,很是投緣,以前秦敘每次來慈恩寺短住便是和住持參禪靜坐,忽然得知秦敘死訊,即便是住持看破紅塵,也不由得連道可惜。


    如今秦敘已經有了安身之地,景煙並沒有多做停留,和住持告別後便離開了慈恩寺。


    送蘇可迴去的路上,景煙便讓蘇可給自己訂了去烏城的機票。


    蘇可不放心景煙一個人,說什麽都要跟著景煙一起去,景煙無奈隻得答應,先送蘇可迴去收拾行李。


    景煙最後將車停在蘇可家外麵的路邊等著,蘇可上樓去收拾東西。


    半個小時後,景煙才看見蘇可和一個男人一道下來,蘇可挎著包走在前麵,男人提著行李箱走在後麵。


    走近了景煙才認出跟在蘇可身後的是常遠澤。


    常遠澤笑著和景煙打招唿:“景煙,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景煙迴應道,自從鹿綺離開她就沒關注過知了樂隊,似乎也沒聽見他們有什麽動靜,於是又問道:“樂隊現在怎麽樣?”


    “暫停了,等著鹿綺姐迴來。”常遠澤將蘇可行李箱放進後備箱,一邊迴答道。


    “鹿綺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你們就沒想過再找一個主唱?總要生活的呀。”


    常遠澤輕輕關上後備箱,站到路旁:“主唱永遠都是綺姐的,鹿綺姐走的時候給大家都分了不少錢,足夠了,再說咱們有手有腳,邊掙錢邊等唄。”


    景煙笑著點頭,鹿綺這家夥真是好命,有這麽好的樂隊夥伴,隻盼著她別讓人等太久。


    蘇可坐進副駕駛,朝常遠澤揮揮手:“常遠澤,謝謝啦,你快迴去吧,我和煙煙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阿姨還在忙,我上去幫幫她。”常遠澤說完不等蘇可迴答,轉身就大步進了巷道。


    蘇可欲言又止,最後默默關上了車窗。


    “什麽個情況?”景煙好奇的問道。


    “就你看見的這麽個情況。”


    景煙看著前路,笑道:“怎麽就直接進你家門了?”


    蘇可身體往下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唉,說來話長。”


    “前幾天我媽出門買了米麵還有不少菜,出租車拉到巷子口就走了,我媽一個人根本拿不動。”


    “正焦頭爛額呢,你說巧不巧,常遠澤剛好從那裏過碰上了,也沒多問就幫我媽把東西給搬上樓了。”


    “我媽感激得不得了,就和他多聊了幾句,一聊發現是熟人,這不就天天往咱們家來。”


    景煙露出姨母笑:“巧不巧我不知道,有的人是用心了我知道。”


    蘇可皺著一張臉:“我媽可喜歡他了,你說他到我家跟自己家一樣,還去給我爸翻身擦澡,我讓他別做,他還不聽......”


    “考慮過人家嗎?”景煙打斷蘇可的絮叨,問道。


    蘇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一個剛失戀的人,哪有心思考慮別人,走一步看一步吧。”


    話是這麽說,但是並沒有直接否決。


    景煙眼角笑意未散,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誰知道命運會做怎樣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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