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羨漁看向了小娀簡,隻見小娀簡托起了下巴,嘟著嘴慢悠悠的開口:“也不知道李如意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從小命就不好。山裏的孩子都不喜歡他,他一直便很自卑。”


    “除了做好事,想讓大家都喜歡他,其餘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敢奢求。”


    小娀簡仰頭看著徐羨漁,“想要與你成親,在他眼中,自然是前所未有的奢求。”


    “他隻敢想,但是卻不敢說。”


    “小時候,他不敢跟山裏的孩子吵。長大一些,也不敢跟先生說想要走出半月山。後來,想要死在自己家裏也隻是奢求。”


    徐羨漁瞬間便想起了在湖心雪見到了李如意幼年時的一幕一幕,心中柔軟了起來。


    想了想,徐羨漁坐到了小娀簡的麵前,“還有呢?”


    小娀簡笑嘻嘻的開口:“還有就是徐羨漁你長得好看,家境好,身份也高貴,還有天賦很高,修為還很高。”


    “李如意那家夥,在你麵前肯定自卑。”


    徐羨漁怔怔的望著小娀簡,忽然心中湧現出了複雜,似乎自己隻想著自己的思緒,竟然忘了李如意的經曆。


    自己竟然沒有一個小孩看得透徹。


    沉默良久,徐羨漁望著小娀簡,“你為何,會這麽了解他?”


    小娀簡一愣,想了很久,輕輕的低下了頭去。


    “因為,他跟我是一樣的人啊。”


    “不過......”小娀簡抬起了頭,“我一定會比他勇敢。”


    “如果我喜歡你,我一定會說!”


    小娀簡又站了起來,在院子裏來迴踱步,“雖然但是如果,其實李如意是很好很好的人。”


    “等我長大了,我也想嫁給他!”


    小娀簡仰著頭,笑嘻嘻的開口。


    徐羨漁望著古靈精怪的小娀簡,瞬間哭笑不得。隻不過想了想,歎了一口氣看向了城頭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這般過了許久。


    徐羨漁忽然笑了起來,對著小娀簡招了招手......


    ......


    鳳鳴渡口,城頭之上。


    李如意落寞的站在那裏,望著茫茫的鳳鳴江,似乎有些寂寥。


    他不知道徐羨漁是怎麽想的,隻是他卻注定說不出一些話語。不該奢求什麽,也不該妄想什麽。


    長風徐來,蕩起了李如意的長發一搖一擺。


    一道人影登上了城頭,看著李如意的背影,不由的點了點頭,“你便是李如意?”


    李如意聞言迴過頭去。


    隻見,開口之人,是一個美豔至極的夫人。


    似乎歲月的消磨,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站在那裏,似於他的娘親一般。淡雅而雍容。


    “正是,不知前輩......”李如意張了張嘴。


    那位夫人笑了笑,“我叫顏素,是徐羨漁的生母。”


    李如意瞬間臉色一變,似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姨...伯母......”


    徐母望著李如意那清秀的麵容和質樸的氣息,展顏一笑,走到了李如意的麵前,“無需多禮,隻是聽聞了許多你的事情,聽說你來到了鳳鳴渡,便想著來看看。”


    她上下打量著李如意,而後點了點頭:“果然是器宇不凡年輕人,隻不過少了一些勇武之氣.......”


    李如意臉色僵硬,手心不自覺的流出了汗水。


    徐母平和的笑了笑,“聊聊?”


    李如意僵硬的點頭,“是!”


    徐母轉身,朝著一旁的城樓之中走去,李如意也跟了上去。


    兩人走上了城樓,顏素在城樓高閣之上的窗邊一張茶桌之前坐了下來,李如意站在一旁,也不敢動。


    徐母望著李如意,笑了笑,“不必拘束,坐吧。”


    李如意緊張不已,卻還是聽話的坐在了徐羨漁母親的對麵。有些尷尬的不知如何開口。


    倒是徐羨漁之母似乎作為一個過來人,顯得平靜異常。


    她隻是望著李如意,似乎在審視著麵前的少年。


    良久之後,她終於點了點頭,輕輕開口道:“曾在羨漁的口中,聽說過許多關於你的事情。”


    “似乎你剛修煉不久?”


    李如意如實的點頭,“修煉了三載!”


    徐母欣慰的點了點頭,“三載便到了五境天人之境,雖說有外力相助,但是其天賦已然足以俯瞰無數天驕了,與羨漁相比也已不弱於她。”


    “你又何必如此卑微?”


    李如意看著徐母,不明白她所指的到底是什麽。為何又這般說。


    徐母望著李如意,笑了笑,抬手沏茶,而後推了一盞茶到李如意的麵前。


    “嚐嚐......”徐母對著李如意開口,“這茶不多,或者說極少。乃是我夫君少年時,偶有所得。能品其味的人,不過三兩!”


    李如意低頭,雙手捧起茶,喝了一口。


    那一口茶,極為苦澀,讓李如意的臉不由的變青了一些,如茶色上臉一樣。


    徐母見到李如意的反應,頓時笑了起來:“很苦是嗎?”


    “你是否疑惑,為何好茶卻這般苦?”


    李如意點頭,“是有些苦。”


    徐母笑著搖了搖頭:“因為它泡的太久了,久了自然也就苦了。”


    “品茶之道,乃是時機之道!一盞茶,不可早,不可遲,能夠品的時間,不過隻是那瞬息而已。”


    “這世間的一些緣分,與茶何等的相似?”


    “早了時機不對,顯得茶味淡。遲了,便又錯過時機,其味便會變苦!”


    李如意聞言一怔,呆呆的望著徐母。


    徐母歎了口氣:“我自羨漁口中,聽說過太多關於你的事情,知道你從小無父無母。也知道許多羨漁與你的過往。”


    “我且問你,你如實迴答我,也算是對一個母親的憐憫。”


    李如意的心中一顫,坐著的身姿正了起來。


    徐母開口:“你......”


    “可是喜歡羨漁?”


    “無關陰陽墜,無關救命之恩,無關姿態。”


    李如意陷入了沉默,他想了很久很久,望著徐母投來的凝視,心中似乎被喚醒了什麽。


    他深深的點了點頭:“我喜歡羨漁姑娘。”


    “無關陰陽墜的牽絆,無關她於我的救命之恩,無關她超然於世間的姿態!”


    “喜歡她,便是簡單的喜歡她。”


    “或許始於顏,可忠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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