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和小娀簡一路沉默著走到了一處池邊。


    李如意望著那池水之中倒映著自己的模樣,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池水的倒映之中,他的身旁,那老人還在。


    似從未離開......


    老人便這麽看著他,眼中帶著笑。


    小娀簡站在李如意的身後,望著李如意,看著池中寒水瀲灩。


    茫茫白雪,落到了李如意的頭上。


    一縷微風徐來,吹起了李如意的從長發,為他拭去了落雪。


    “阿彌陀佛,故人已逝,李施主何必沉迷於過往?”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落入了池中,驚起了一方漣漪。


    小娀簡迴頭看去,隻見一位瘦弱的老和尚雙手合十,走到了李如意的麵前。


    李如意抬起頭,看向老和尚。


    “拭塵師父......”


    來人正是李如意前些日子在流浪山旁那寺廟之中遇到的拭塵老僧!


    拭塵搖頭一笑,轉頭看向了池水。


    “李施主,你以水照鏡,可看出了什麽?”


    李如意望著拭塵,迴頭看向水中倒映著的自己,搖了搖頭。


    “我看我是我!還能是什麽?”


    拭塵搖了搖頭,“可貧僧看李施主是緣,看水中的李施主,卻是邪!”


    李如意一愣,不解的看向拭塵老僧。


    拭塵歎了口氣,“水中之影,如夢似幻,可見不可及。引人而往,終將沉入水底。”


    “不是邪,又是什麽?”


    李如意望著拭塵,想了許久後開口道:“拭塵師父的意思是說,我思及往事,會沉淪其中?”


    “非也!”拭塵搖頭道:“貧僧的意思是,玉梳台是一麵鏡子,施主在玉梳台上,終將被照出本相。”


    “而施主心及過往,又不願離去。”


    “故而那段放不下的過往,將會讓李施主禍臨己身!”


    李如意放不下陳其則為他畫的前景,必上玉梳台。可是在拭塵的眼中,玉梳台對李如意而言,卻不是什麽好事情。


    “施主此生禍福相伴,福緣已得,何不離去?”拭塵大師凝望著李如意。


    李如意皺著眉頭,不解的望著拭塵。


    沉默良久之後,李如意看向了那古城之外的玉梳台山巔。


    “拭塵師父的意思是說,我若上玉梳台會有禍劫臨身?”


    拭塵老僧點了點頭!


    李如意搖了搖頭,“他讓我上玉梳台問劍啊,即便如今他已無法陪著我,我卻還是要上的!”


    他也不信,玉梳台上會有什麽不好的東西等著他!


    拭塵老僧深深的歎了口氣,就如同他說的那樣。李如意不願放下的過往,推著他走向玉梳台,而他知道的卻似乎比李如意要多許多。


    李如意轉過頭,重新看向池水。


    水中倒映之中,他的身旁,似乎還是站著那位老人。


    老人拍了拍李如意的肩膀,似乎在說......“莫怕,有我!”


    那老人的身影自然隻是他的迴憶,可他卻忘不掉。


    就如老僧所言,李如意如今被困在了過往之中,不可自拔!


    “阿彌陀佛.....”


    拭塵老僧搖頭歎息,望著池水,久久未言。


    小娀簡走到了李如意的另一旁,好奇的打量著麵前這位老和尚,很奇怪,她居然難得對一個陌生人起了好感。


    似乎,在她的眼中,老和尚是一個好人。


    沉默許久,李如意忽然問道:“拭塵大師為何也來了玉梳台?”


    老僧遠眺玉梳台,眼中帶著難以明言的哀傷。


    “於一切相,離一切相,即是無相!”


    “可這世間之人皆被困在虛相之中,不可辨明真相,可李施主是這世間唯一脫離了虛相的人。”


    “千佛虛相,李施主應該已經見過了吧......”


    李如意一愣,茫然的看向拭塵老僧。


    卻見拭塵老僧轉身離去,留下了一句話語。


    “佛非真佛,相非實像!李施主若是被困於相中,此番玉梳台之行,將成李施主的......落霞之步。”


    小娀簡望著來說了一句話,便又離開的拭塵老僧,懵懂之中似乎忽然湧現出了一種濃鬱的不安。


    這種不安,來的詭異。


    卻如附骨之疽一般,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剛剛還覺得老和尚不錯,一下子小娀簡就不喜歡老和尚了。


    “李如意,我怎麽覺得,這老和尚在咒你?”


    李如意搖了搖頭,迴過頭久久未語。


    兩人身後的不遠處,人群之中忽然有了議論聲起來。


    “聽說亓家的那位天女,也迴到玉梳台了。”


    “是啊,也不知道能否有機會得見!”


    “天下紅顏三千萬,見亓也需盡低眉......這劍秀榜二的亓眉,到底有多好看?”


    “誰知道呢?不過我聽說劍秀榜第一的鳳鳴渡那位也不差,隻不過那位徐羨漁常年守在鳳鳴渡,難有人見,故而其美豔之名弱於亓眉。”


    “隻不過那徐羨漁的天賦,卻不是亓眉可比的!”


    “那不一樣,徐羨漁修煉的早,幼年時便入了道。而聽聞亓眉幼年之時似乎因一些神秘原因,不曾修煉。”


    “這兩年剛修煉,如今便有了二境修為。其天賦實際也極為誇張......”


    “不過我懷疑,這一次的玉梳台問劍,亓眉應該是不會參加了。”


    “是啊,聽說她此番迴玉梳台,實際上是為了開啟那塊石中仙。若想見見她,去亓家的石廬或許更有機會!”


    “不是說,亓家的石廬今夜會有賭石嗎?”


    “那也不是我們能參與的!你會什麽地天之術嗎?”


    “不會,你連門都進不去!”


    “......”


    議論之聲傳入了李如意的耳中,李如意忽然轉頭看向了小娀簡。


    小娀簡立刻明白了李如意的意思,轉身朝著那幾個說話的人走了過去。


    沒過一會兒,小娀簡迴到了李如意的身旁。


    “我已經問了石廬的方向,我們要去嗎?”


    李如意點了點頭,“走!”


    問劍之行,他們沒有收到邀請,便走賭石之路上玉梳台也好。


    小娀簡立刻笑了起來,她自然知道,李如意如今的地天之術可是不凡,那是亓家先主的雪心賦啊。


    天下地天之術,又有什麽能與雪心賦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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