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沈傲電話的時候,周陳琛恰好到學校辦公室拿東西,走到小樹林附近。


    “周寶寶,榮華中學的小樹林真的有鬼!”


    周日大早上的,一陣陰風吹過。


    周陳琛側眸看向小樹林,早晨的陽光灑下,樹影斑駁,其實是很美的景象。


    他視線停留了很久才收迴,衝著電話道:“大早上的發什麽神經!”


    沈傲站在四合院的院子裏。


    因為他性格比較跳脫,算是這陸家最為隨和的人,有傭人路過還打趣他:“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沈傲少爺能這麽早露麵。”


    沈傲完全沒有心情開玩笑,捂著手機壓低了聲音:“我懷疑她纏上我了。周寶寶,怎麽辦?”


    又是一陣風吹過,和煦陽光下,極其舒服。


    “既然纏上你了,你就隨便找個寺廟求一道符,然後迴家燒水喝了,我保證你藥到病除。”


    電話那邊沒聲音。


    周陳琛懶得理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沈傲,是很認真地在考慮這個建議。


    於是,早飯也不吃了,開著車就往帝都最出名的寺廟趕去。


    他急匆匆而來,在他用微信轉賬了一筆不小數目的香火錢後,接待他的大師極其負責地給了他一個香囊,讓他務必迴到夢見女鬼的房間後再拆開。


    於是,沈傲又急匆匆離去。


    到了沈家,傭人門剛聽見門口有馬達轟鳴的聲音,隨即就瞧見頂著霧藍色頭發的沈傲跑了進來,還沒來得及打招唿,就見他一頭紮進了自己的房間。


    傭人嘀咕:“是誰早上被嚇醒後說今天打死不迴房間的。”


    大師叮囑打開香囊時務必關門關窗,房間內隻能有他一個人。


    沈傲照做了!


    一切在悄然中進行,他獨自一人,仿佛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儀式。


    他打開香囊,裏麵是一張紙條,紙張是黃色,是廟裏寫符用的。


    “解鈴還需係鈴人。”


    沈傲琢磨著這句話什麽意思,再迴去問大師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又一個電話打去了周寶寶那兒。


    而此時,周陳琛恰好拿完東西準備迴去,再次走到了小樹林附近。


    又是一陣風吹過。


    沈傲因為想起來他可能不知道榮華中學白衣女鬼是什麽梗,很貼心地詳細地將那個故事講了一遍。


    周陳琛覺得他是有那麽點大病的。


    但對方顯然意識不到,還在很認真地請教“解鈴還需係鈴人”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周陳琛再次“誠懇”地給了建議:“讓你從哪兒惹的麻煩就從哪兒還迴去。”


    話畢,再次掛斷了電話。


    沈傲石化了半晌,倏地一拍掌:“對哦,我怎麽沒想到。”


    當天,他定了最近的航班趕去康城。


    到了康城機場已是晚上九點,他打了個出租車打算先去酒店睡覺,等明天了拉上周陳琛一起去小樹林解決這個問題。


    車子剛到酒店門口,手機鈴聲響起。


    他看了眼,又是那個陌生號碼。


    酒店大堂燈火通明,沈傲就站在門口,咽了口口水,顫抖著手接通電話。


    “可不可以幫幫我。”


    “可以可以。”沈傲這次可不敢隨便掛了,“你說說看,要我怎麽幫你?”


    可能沒想到他答應了,那邊突然哭出了聲,但不過幾秒又壓抑住,聲音顫抖:“我很冷,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送一套衣服到榮華中學a棟教學樓的女生廁所來。”


    這個要求……沈傲覺得有點難辦。


    “我、我可以叫人一起嗎?”


    “不要!”那邊緊張了,“可不可以就你一個人?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的,你把衣服放在廁所門口就行。”


    不用當麵給她,沈傲鬆了口氣。


    他挑了就近的服裝店隨便買了條白色的裙子,打車到了榮華中學。


    隻是,答應是一迴事,實操又是另一迴事。要去教學樓,勢必路過小樹林,他看著前麵黑壓壓的一片,慫了。


    正要打退堂鼓,手機響了。


    是短信。


    “你到了嗎。”


    沈傲看著那個句號,瞬間明白了。


    她在威脅自己,顯然她已經知道自己到了,發這句話是提醒他,不要逃走。


    想到大師說的“解鈴還需係鈴人”,沈傲抑製住頭皮發麻的感覺,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氣,一口氣跑到了那鬼口中的廁所門口,幾乎在放下衣服和吼出“衣服我放這裏了”的瞬間,轉身跑走。


    一路上無論任何風吹草動始終沒有停下過步伐,待停下來氣喘籲籲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校門口。


    守門的大爺看到他,推了推老花鏡。


    “這麽晚了,幹什麽的!”


    沈傲覺得崗亭裏的光簡直太溫暖了,他幾步過去抱住了大爺探出來的頭:“我活過來了,我活過來了。”


    大爺莫名其妙的,掙開他上下掃視了他一番,穿得倒是人模狗樣的。


    “沒什麽事別在學校瞎晃悠。”


    “好咧。”沈傲揮了揮手,走了兩步又退了迴來,神秘兮兮地示意大爺探耳過去,“你們學校有鬼。”


    說完,不等大爺反應,大步離開了。


    大爺怔愣了一會後,看著他的背影,罵罵咧咧的:“神經病!還有鬼!你爺爺我當年打鬼子的時候,什麽沒見過!難道還會怕鬼不成!”


    半個小時後,大爺聽著曲兒,腦袋隨著音樂搖頭晃腦的好不愜意。


    間歇,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抬眸間餘光似乎瞥到一抹白色影子。


    不知為何,就聯想到了先前藍頭發的人說的話。


    影子越來越靠近,大爺端著杯子的手沒動。


    他緊張地將口中茶水咽下,手一抖,杯子裏的水溢出,從嘴側留下。他顧不得管,隻敢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但餘光還是將那抹身影收入了眼底。


    女人一頭烏黑長發披肩,發梢明顯還在滴水,身上穿著純白色的連衣裙,她腳步輕忽,悠悠地往校門口來。


    時間變得極其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胸前的衣服都被茶水浸濕了時,女人輕飄飄地從側門離開了,從始至終低著頭沒有看他一眼。


    待那身影完全不見,大爺鬆了口氣,探頭往外看去。


    女人路過的地方留下了滴滴水漬。


    他顫抖著從兜裏掏出手機,給自己閨女打電話。


    “囡囡啊,咱家晶晶讀的學校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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