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關於國丈魏庚落水一事的調查,大理寺這邊已經用意外結了案。表麵上,此案已是塵埃落定。雖然勇毅侯府依舊不死心,還派著人在河岸沿線四處尋找,但對其他人來說,魏庚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過魏庚這個“已死之人”如今過的日子卻相當不錯,雖說為了保密,隻能被拘在院子裏養傷,但是身邊有美妻稚兒陪著,一點都不會無聊,每日都樂嗬嗬的,快活似神仙。


    “我覺得阿爹傷好後可能都不願迴軍營了。”想到白日裏去侯府探望時爹娘相處的場景,姝音就忍不住揚起了唇,從鏡子裏對著顧珩眨了眨眼,“阿娘如今也已經顯懷,阿爹生怕她磕著碰著,都不許二寶對著娘撒嬌了。”


    顧珩拿著布巾溫柔地擦拭著她沐浴後的濕發,幽深的眼裏漾出笑意,半真半假道:“我每日也不想去前麵處理朝政,隻想時時刻刻都陪在姝兒身邊。”


    姝音眸光瀲灩地嗔了他一眼,“我可擔當不起這魅惑君王的罪過。”


    夫妻倆正說著笑,錢三的聲音忽然在門邊響了起來,“陛下,藥煎好了。”


    姝音接過他手裏的布巾,溫聲催促,“快去喝藥吧。蒼神醫這次給二叔開的進補安神的藥還挺有效的,你這陣子的睡眠好了很多,看著都年輕了好幾歲呐!”


    顧珩失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去了外間。


    錢三把藥端到他的手邊,輕聲稟道:“這藥方是蒼神醫今兒派人送來的,按照陛下的要求調整了幾味藥。”


    顧珩嗯了一聲,麵不改色的把這碗黑乎乎的湯藥喝了下去。


    蒼介師弟丘懷的這個治療心疾的獨門秘方確實不錯,自從喝了藥後他的心口就再沒有疼過了,但這藥卻讓他睡得格外深沉。


    以前每日裏到了點他都會自己清醒過來,可最近有好幾次他都是在姝音的唿喊下才很勉強地睜開了眼睛,腦子也混混沌沌的,隻記得好似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卻又記不住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知為何,他的心底總有絲不安,害怕有一日他就這樣睡過去再也醒不來……


    喝完藥,顧珩就迴了裏間。姝音已經晾幹頭發去床上躺著了,顧珩脫了外衣,熄了燈,也輕手輕腳地摸了上去,側過身子,把姝音圈到懷裏,靠在她的頸窩眷戀地蹭了蹭,嗅著她身上的淡淡馨香,漸漸睡了過去。


    黑暗中陡然閃過一道刺眼的光芒。


    顧珩知道自己大概是做夢了,他循著這亮光往前走去,慢慢的,身側的黑暗一點點消退,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清晰。


    他最後在一片素縞中停下了腳步,目光裏,隨處可見的白色喪幡隨風高高飄揚著,讓他的心驀地泛出了絲絲縷縷的傷痛。


    “陛下,往前麵就是靈堂了。”錢三壓低的聲音忽然從身側傳了過來。


    顧珩有些詫異,卻聽到自己沉沉的嗯了一聲,抬腳就往前走去。剛轉過抄手遊廊,幾個穿著素服的男子就匆匆迎了上來。


    “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說道。


    顧珩很快就認出了這人——姝兒的親爹,林敞維。


    他淡淡地掃了錢三一眼,沒有說話。後者意會,立馬上前把林敞維扶了起來,溫聲道:“林大人無須如此,陛下這趟來本也不想驚動太多人,隻想靜靜祭奠徐侯爺。”


    林敞維麵露激動,立馬又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小婿代嶽父叩謝皇恩!”


    顧珩在心裏冷笑一聲,想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隻是微微頷首,然後便隨著他們去了停靈的地方。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錢三替自己上了香,又和家屬問候了幾句,便在一屋子人的稽首跪謝中離開了。


    出了侯府的主院,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顧珩認出來,他們這是要往隔壁承恩公府去的路。他終於隱隱意識到了,這夢境大概隻是一段記憶。所以他雖有感知,卻不能改變什麽。


    他隻能按照原本的軌跡離開侯府,而不能去尋找他的姝兒。外祖父過世了,她現在一定很難過,也不知她在哪裏,又在做什麽?有沒有人安慰她?


    “徐侯爺不是有個義子嗎?”他聽到自己開口問了話,“怎麽沒在靈堂看到他?”


    錢三輕輕歎了一聲,迴道:“陛下有所不知,徐侯爺的義子明威將軍魏庚前段時間在夜裏失足落了水,如今還沒找到。徐侯爺也是在得知這一噩耗後,氣血攻心,撒手人寰了。哎!徐家這兩年真是多災多難,侯爺、魏將軍都接二連三的遭遇意外,也不知是不是風水出了問題。”


    顧珩沉了臉,“不許胡說!”


    錢三自知失言,訕訕地笑了笑,找補道:“奴婢隻是為徐侯爺感到可惜,戎馬一生,最後的時日卻隻能困在一張小床上,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哎!”


    顧珩正想多問幾句魏將軍下落不明的事,迎麵又急急走過來一個人,“微臣叩見皇上!”


    是陸承輿。


    顧珩並不想理會這人,卻又聽到自己開口與他寒暄了起來,還問了幾句衙門裏的事,甚是熟稔的樣子。陸承輿恭敬地站在一旁迴話,君臣之間一片和諧。


    “放我過去!我要去找皇上!我有事要求他!”一道突兀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讓顧珩不禁蹙了下眉。


    陸承輿很快也皺起了眉頭,眼底劃過一抹不耐,立刻躬身請罪,“內子近來接連遭受親人離世的打擊,傷心過度,人有些恍惚,驚擾了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顧珩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去吧。”


    陸承輿隨即謝恩告退,便腳步匆匆地往月洞門那邊去了。


    “陸承輿,陛下是不是在那邊?我要過去,你不幫我,我自己求他去!”女子很是激動,聲音裏隱隱還帶著哭腔。


    “林氏,不要胡鬧!”陸承輿的嗓子裏含有隱忍的憤怒,“春燕、阿滿,把夫人送迴去!再去請大夫,為夫人開幾副安神的湯藥!”


    “陸承輿!我求你,你讓我見陛下!我真的有事……”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完全聽不見。


    錢三嘖了一聲,感歎:“這陸狀元也是不容易!勇毅侯家這外孫女啊,哎!”


    是姝音。


    在她說第一句話時,顧珩就聽出來了,可他什麽都做不了,隻是隨意地往門那邊掃了一眼,眉眼間全是淡漠。


    “怎麽?你對她很了解?”他聽到自己有些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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