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毫不猶豫地往寫著“是”的燭火上吹了氣,讓原本微微聳動著的火苗驟然搖擺了起來。


    永安帝微怔,沉靜的眼底倏地翻騰起洶湧的波瀾,他拿起手邊的茶杯一飲而盡,唿出一口氣,有些緊張地問:“你可是怨恨我,來找我報仇的?”


    姝音翻了個白眼,飄到另一頭對著燭火吹了吹。


    不恨你!不是來找你報仇的!


    永安帝難以置信盯著搖曳的火光,嘴角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林——”


    剛說了一個字他就停了下來,仿佛不知該如何稱唿她似的。頓了頓,他又問:“你現在找我可是需要我幫忙做什麽?”


    姝音立刻又往“是”的燭火上吹了氣。


    永安帝的眉心霎時就皺了起來,有些急切地問:“你可是在下麵過得不好?有鬼欺負你?還是缺了什麽東西?你放心,我等下就讓人燒給你。”


    姝音氣笑了,跺了跺腳卻又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隻能沒好氣地瞪著他。


    永安帝很快也發現自己剛剛的幾個問題不好迴答,立馬換了個問法,“你可是有心願未了?”


    姝音略想了想,還是吹了寫著“是”的燭火。


    永安帝的臉上浮出些愧疚,低聲問:“可是與害死你的兇手有關?”


    不是。


    “可是關於你母親的事?”


    不是。


    ……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姝音都在寫著否的燭火上吹了氣。


    永安帝凝眸沉吟了一會兒,再次開口:“你可是想知道魏將軍的下落?”


    終於問到點子上了!姝音馬上在寫著“是”的燭火之上猛地吹起氣來,直讓那一簇小火苗東倒西歪晃得厲害。


    永安帝皺著的眉心也鬆了兩分,趕緊解釋:“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魏將軍可能還活著,不過他如今還沒到上京來,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也還在調查中。”


    姝音想知道更多的情況,卻又不知道改如何表達,隻能一個勁兒地對著燭火吹氣,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切。


    永安帝當然發現了她的這點“異樣”,垂眸凝視著那幾乎快要熄滅的火苗,揣摩道:“你可是想知道更多?”


    是!


    姝音笑起來,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永安帝沒怎麽猶豫,隨即對著門外吩咐了起來,“把庚辛叫過來。”


    須臾,穿著一身黑的暗衛首領就走了進來,剛踏進門,他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又偷偷往上首覷了一眼,眼底莫名閃過一絲恐懼。


    顧珩開門見山道:“把你手上掌握的有關魏將軍落水的事仔細講述一遍。”


    庚辛一愣,連忙迴話:“魏將軍如今住在嶺縣桃湖村的一戶沈姓農戶家裏,這沈家就隻有一個老翁和一個老嫗,他們把魏將軍當成了自己的兒子,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沈來。我們在村子裏打聽過,據說幾年前,沈老翁忽然從外麵帶了個高高大大但又有些癡傻的男人迴了村,對外聲稱這是自己的遠房侄兒。”


    姝音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原來阿爹是被從其他地方帶到這個村子的!


    那他之前是在哪裏被人發現的?


    姝音很想快點知道這個答案,就不自覺地對著火苗猛吹了起來。關著窗無一絲風動的房間裏,燭火莫名其妙地就瘋狂搖曳起來,映在牆上的光影也隨之張牙舞爪地劇烈晃動著。


    庚辛咽了口唾沫,略有些慌亂地看向永安帝,卻發現他麵不改色地坐在那裏,一臉淡定自若,好似根本沒注意到屋子裏有“鬧鬼”的跡象。


    “接著說!”永安帝冷冷掃了他一眼。


    庚辛趕忙垂下頭,繼續道:“沈家這個來曆不明的侄兒實在是有些可疑。於是,我們就上他們家問詢了。沈老翁一開始還不承認,後來我們拿出魏將軍的畫像與沈來對比後,他才開口說了實話——原來他幾年前一次外出,碰巧在河灘上看到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就把人帶迴了家,本以為這人醒了就會自己離開,哪裏知道他燒了一場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人也有些癡傻。”


    終於說到關鍵了!


    姝音又連忙對著燭火吹了幾口氣,然後就眼巴巴地看著永安帝,希望他能幫自己問得再詳細一些。永安帝抬手讓庚辛停下來,開口道:“你可是想知道他具體是在哪個河灘被找到的?”


    姝音不住地點頭,對著寫著“是”的燭火吹了吹。永安帝微微一笑,又開口了,“詳細說一說魏將軍被發現那日的情況。”


    庚辛瞪圓的眼睛閃了閃,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對自己講的,嚅囁了一下才道:“具體時日沈老翁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那片河灘就在京畿的莽山附近挨著一個叫泉靈村的地方。他那時也是趕路累了,去河邊喝水時,在蘆葦叢中發現了魏將軍。據他自己所述,魏將軍當時隻穿著中衣,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像是被人洗劫了財物。”


    京畿、河灘、莽山、泉靈村。


    姝音重重點頭,把這幾個重要信息念叨了好幾遍,深深記在了心裏。


    接下來,庚辛又說了一些沈老翁把人帶迴家之後的事情。永安帝見火光再也沒有詭異地搖晃,就知道她想要了解的事情應該已經差不多了,便止住了庚辛的話頭,讓他出去了。


    姝音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夢境了,得趕緊把這重要的線索說出來才行!雖然不一定能在同樣的地點找到人,但能有一個大概的範圍也不錯。兩次落水的時間相差不過兩日,河流的變化不算太大,說不定能漂流到差不多的地方。


    不過,要怎麽才能從這夢裏快速清醒?


    姝音使勁兒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也依然沒有任何感覺。


    “你還在嗎?”永安帝忽然輕聲問了一句。


    姝音頓住,猶豫了一下還是在“是”的燭火上吹了一口氣。


    小火苗搖晃了兩下就停了下來,卻還是讓永安帝翹起了唇角,眼底卻莫名劃過一絲傷感。過了好一會兒,就在姝音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麽時,他又開口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你迴答。”


    他的語氣很鄭重,卻又帶著一絲莫名的忐忑。


    姝音好奇地眨眨眼睛,對著“是”的燭火吹了吹。


    火苗晃動中,永安帝墨黑的眼睛也仿佛染上了一層璀璨的光耀,他專注地看著眼前這簇溫暖的火光,緩緩道:“我想追封你為皇後,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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