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剛過,上京城裏就流傳起了一個讓人驚愕失色的消息——成國公世子被刺客重傷,命不久矣!


    這種事可沒人敢去和大長公主殿下確認,隻是從成國公府每日進進出出的太醫們可觀一二,這傳言多半是真的。


    眾人不禁扼腕歎息,這蕭世子可是大長公主的獨子,又還沒成親,就這麽去了,公主殿下指不定多傷心……


    顧嵐確實很煎熬,短短幾日時間就憔悴了不少,吃不好,睡不好,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守在兒子身邊。


    可蕭鉞的情況依然沒有好轉,因為昏迷不能進食,每日隻能勉強灌下一點稀薄的湯藥,原本高大魁梧的人一下子就消瘦了好幾圈,看著就讓人心疼。


    姝音難受的別開眼,又與蒼介和宋阿姥確認了蕭鉞現下的病情,才從裏屋退了出來。


    寧華快步迎了過來,急聲問道:“寶兒,神醫們怎麽說?鉞哥兒有好轉嗎?”


    姝音微微搖頭,目光掃到她眼下的烏青,溫聲道:“你身上也有傷,這幾日還是迴家好好休息吧,有什麽情況我派人通知你。”


    寧華抹掉眼角的水光,語氣有些固執,“不用,我就在這裏等著,我會等到他醒的。”


    姝音在心裏歎了口氣,拉著她去了旁邊的廂房,一邊為她臉上的傷口換藥,一邊勸道:“阿寧,這事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責怪自己。”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寧華就嗚咽了一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泣不成聲道:“若我沒有亂跑,鉞哥兒就不會被人抓住;若不是要帶著我這個累贅,他早就逃出去了。都是我害了他!寶兒,我要怎麽辦?寶兒,我好怕,好怕失去他……”


    姝音陡然意識到了什麽,心下愕然不已。


    不過此時並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她拿出手帕給寧華拭淚,安慰道:“你別急,兩位神醫還在想辦法。蕭世子吉人天相,一定會渡過這個難關的。你也不要內疚自責,所有的事都是厲雍搞出來的,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寧華捏緊手心,眼底一片冰冷,“那個厲雍長什麽樣?”


    姝音一頓,把他之前可能扮作江放的事講了出來,“這個人慣是會改變容貌,如今也不知偽裝成了什麽模樣。”


    寧華有些驚訝,沒想到那個其貌不揚的江老板竟是厲家人!


    “難怪鉞哥兒曾讓我與他有關的人和事都劃清界限。”寧華的目光閃爍了幾下,眼裏又氤氳了水汽。


    姝音越發肯定了心中的那個猜想,拉著她的手也不知說什麽好。


    這時,成國公府的管家尋了過來,說是誠王妃上門來探望公主殿下了。姝音蹙了眉心,走到窗邊說道:“告訴她姑母剛吃了藥睡下了,讓她迴去,其它什麽都不要說。”


    如今這狀況,誰也沒心情招待客人。


    站在門外的管家嚇了一跳,沒想到竟是皇後娘娘親自發話,立刻誠惶誠恐地應了下來。


    吃了閉門羹的誠王妃憋著一肚子氣迴了王府,見到誠王還不忘發牢騷:“我這可是好心上門探病的,不見我就算了,居然連門都不讓我進,府裏的下人也是一問三不知,生怕我知道什麽一樣。哼!我看啊,蕭二說不定真要不行了!”


    誠王睨了她一眼,淡淡道:“這也是你這個做舅母的該說的話嗎?”


    誠王妃麵上有些掛不住,自知理虧也不敢反駁,又憋了一肚子氣走了。


    誠王微微勾起嘴角,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手指在腿上輕快地打著拍子。


    想到他大姐如今痛不欲生的樣子,他就打心眼裏高興。比起他這個異母弟弟,大姐素來和顧杞更親近,還把顧大、顧二兩兄弟當寶貝一樣,對他的琥兒卻是橫豎不順眼,他自然樂意看她的笑話!


    “王爺若是無事,卑職就先告退了。”中年文士拱手說道。


    誠王這才想起李先生還站在一旁,立馬收斂了神情,略不自在地點點頭,“去吧,本王剛喝的茶很是不錯,過會兒派人給你送些。”


    中年文士自是千恩萬謝,微勾著腦袋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嘲諷。


    ……這顧家,比想象的還有意思!


    厲雍哼著小曲兒出了誠王的院子,心情很是不錯。雖然他這次的計劃隻成功了一半,但若能要了蕭鉞的命,也算到達了目的!


    坤寧宮。


    顧珩好不容易抽出點時間和姝音一起用了晚膳。開年後,他這個皇帝就忙得腳不沾地了,每日不僅有處理不完的政務,還要關心蕭鉞的狀況、派人追查厲雍的下落,昨夜更是忙到通宵達旦,沒有迴坤寧宮。


    姝音這晚都沒有睡好,顧珩知道後很是心疼,保證以後不管再晚都會迴來。可姝音哪裏會這麽折騰他,一來一迴還要浪費不少時間,她寧願他把這點時間用來休息。


    顧珩翹起唇,提議:“那姝兒就偶爾到前殿來陪我,這樣我們倆都能睡好覺了。”


    姝音粉麵微紅,嗔了他一眼,“被人知道了像什麽話!”


    “管其他人做什麽!”顧珩握住她的手,認真道:“我們過我們自己的,什麽規矩、旁人都不用理會,人生無常,我們當然要珍惜能在一起的時間。”


    姝音頓了頓,重重點頭,“二叔說得對。”


    她不應該在意那些不相幹的人和事,他們倆可是皇帝和皇後,在自己家想睡哪兒就睡哪兒!


    用過膳,又和孩子們玩兒了一會兒,二人就迴了內室。


    “二叔昨晚沒有睡覺,今兒就早點休息。”說著,姝音就親自為他更衣。


    解下腰帶時,又發現了一個眼生的荷包,姝音的眸光有一絲詫異,隨口問:“哪裏來的?”


    “長樂送的,小丫頭硬要我掛上。”顧珩淡淡的笑了一下,口吻不甚在意。


    姝音又在荷包精致的繡紋上掃了一眼,很快地皺了下眉,“長樂今兒去尋你了?”


    顧珩頷首,斂了笑意道:“大哥的忌日快到了,大嫂帶著長樂來與我商議祭祀的事情。”


    姝音隨意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笑著催促:“去沐浴吧。”


    顧珩一走,姝音就把這明黃色的騰龍紋荷包拿在手裏端詳起來,鼻尖還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可打開荷包,裏麵卻什麽都沒有。


    姝音蹙了眉,說不上來為什麽,但她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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