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顧珩眉心緊皺,急聲問:“這樣做,你可有危險?”


    “不會。”姝音想也沒想就迴答,故作輕鬆道:“這是現在唯一的方法了,等不及解毒就隻有把孩子生出來,獨棘蘚的毒就會自行散去。若再拖下去,我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顧珩直直望著她的眼睛,艱難地點了點頭。


    太醫院的院使梁盛隨即被叫了進來,在給姝音把過脈後也同意了她的看法:“娘娘脈象虛散、氣血紊亂,熱淤在裏,陰在於下,似有脫憊之象,確實應及時分娩。”


    顧珩淡淡掃了一眼錢三,後者會意,立即就出去張羅起來。好在產房、穩婆、醫婆、乳母都是老早就準備好了的,他隻需要有條不紊的把事情安排下去即可。


    梁盛肅著臉沉吟起來——從皇後娘娘這怪異的脈象來看,中毒的可能性很大。但具體是什麽毒,他又看不出來,也不敢問。


    他知道眼下不該多言,可有些事情還是得弄清楚,免得之後出了什麽問題他們太醫院的人都會倒大黴!


    梁盛把要說的話在心裏過了一遍,委婉道:“娘娘如今懷孕還不滿九個月,肚子裏的小皇子不足月就要催生,情況可能會變得兇險。若是到了需要選擇的時候,陛下的意思是……”


    顧珩的臉色陡然一變,目光裏的森然仿佛出鞘的利劍直直射向了梁盛。他知道太醫院這些人向來膽小怕事,又愛自作聰明,便清楚明白地說道:“不管什麽情況,都要保住皇後的命。不然,唯你們是問!”


    梁盛心下一顫,立刻哆嗦著下跪領命。


    這還真不是他沒眼力見,他從前朝時就在宮裏做太醫了,遇到過太多受寵的妃嬪生產不順,麵臨“保大保小”的問題時,皇上無一例外都會選擇保住自己的龍嗣。


    帝王的寵愛有多麽虛無縹緲,他是最清楚的一個人!前一日還郎情妾意你儂我儂,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我管你死活——皇室的血脈才是最重要的!


    他隻是沒想到,當今這位還真是個絕世的情種,對皇後娘娘倒是貨真價實的情深意重。


    梁盛一刻也不敢耽擱,反複斟酌後寫了一個不會傷害到孕婦、效果又好的催產方子,生怕哪味藥用重了,不小心損了鳳體,陛下會找他麻煩。


    姝音喝了藥後,就躺在床上積蓄力量。她有過一次經驗,知道生孩子是個力氣活。可她如今不僅手腳冰涼,渾身也沒有力氣,不管她再怎麽努力,都使不上勁兒。


    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目光眷戀地看向顧珩,語調輕鬆地說道:“二叔,珠珠今兒肯定嚇到了。明兒一早你記得親自去看看她,安慰她。我那時可能還在生產,別讓她靠近產房,我怕那些動靜會嚇著她。”


    顧珩鄭重地應下來,拉著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吻,柔聲道:“別擔心小丫頭,我會看好她的。”


    姝音的鼻子陡然有些發酸,等喉間那陣哽咽過去後,才又開口:“二叔,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別多想。你就當作是我杞人憂天,可好?”


    顧珩知道她想說什麽,無非是那些如交代後事一樣的話。他不想聽,隻要一想到那個可能,他就覺得無法唿吸。


    可看著她隱隱哀求的眼神,他卻不忍心拒絕。


    顧珩嗯了一聲,把她冰冷的雙手攏在自己火熱的心口,強硬道:“姝兒記住,我和珠珠都在等你,無論發生什麽都別放棄我們!”


    姝音揚起唇,淚水卻從眼角滑落了下來,她沒說話,隻是專注地看著他,仿佛要把他印刻在靈魂深處一樣。


    就算去了地底下,她也不想忘了他。


    想到這裏,姝音的心裏狠狠一痛,臉上漸漸染上了一層黯淡,哽咽地說:“若我真出了什麽事,二叔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孩子們,不要遷怒怨怪他們。二叔是過來人,應該知道稚子不該承受這些。他們已經沒有母親了,不能再失去父親。”


    顧珩沉默著,深邃的眼睛瞬時湧起了洶湧的情緒,下一瞬,眸底泛出了水光。


    他轉開臉,拿手掌蓋住了自己赤紅的眼睛。


    姝音很想安慰他,卻不知該怎麽說,害怕再說出什麽讓他不好受的話。半晌,她自己也平複了些,才啟唇很輕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阿珩”。


    顧珩微怔了下,垂眼看向她。


    姝音抬手撫上他的眉眼,情不自禁道:“這輩子能與你相遇真的太好了。我下輩子還想和你在一起。若真有來世,換阿珩來找我,好不好?”


    顧珩的喉嚨裏好似被人塞了一團棉花,根本發不出聲音,隻能不住地點頭。


    姝音還想繼續哄他開心,可小腹傳來的劇痛卻讓她忍不住低吟了一聲。大概是用了催產的藥,這次的疼痛來得非常猛烈,不像生珠珠的時候,疼痛是一點點加重的。


    姝音很快就已經滿頭大汗,疼得說不出話來。顧珩立馬抱著她去了隔壁的產房,臨盆所需的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顧珩戀戀不舍地握著姝音的手,不願就這樣離開。


    姝音緩過那陣揪心的疼痛,又吃了一碗人參燕窩銀耳羹後,恢複了點精神,反手與他十指緊扣,撒嬌道:“二叔還沒有答應我。”


    顧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頭,沉聲強調:“孩子沒了母親是很可憐的,我是過來人,姝兒一定要記住這點。”


    姝音莞爾,握著他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眉眼也皺了起來。


    新的一輪疼痛又來了。


    顧珩知道自己留在這裏隻會礙事,縱使萬般不舍,也隻能先出去,讓穩婆們可以開始幹活。


    他守在產房外,看著一盆盆的血水從裏麵端了出來,卻依舊聽不到嬰兒啼哭的聲音。


    等了一夜,顧珩越發心慌得厲害。


    因為今兒是常朝的日子,錢三隻能硬著頭皮來提醒。顧珩冷冷地覷他一眼,錢三腦袋一縮,連聲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通知取消朝會。”


    很多大臣其實都已經到宮門口了,得知朝會取消後都有些不解,再一聽竟然是皇後娘娘提前發動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肚子的疑問——


    娘娘肚子裏的那個還不足月呐!可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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