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她若無其事地抹掉嘴角的鮮血,對著顧珩微微搖了搖頭。


    “娘?”珠珠有些嚇到了,嗓子裏已帶了哭腔,“娘,你怎麽了?”


    姝音緊緊握著顫抖得厲害的雙手,硬撐著對女兒擠了個笑容,努力平靜地說:“娘沒事。可能是白日裏吃了太多荔枝,熱氣上湧,休息一下就好了。珠珠乖,娘讓人送你迴自己屋子好不好?”


    珠珠乖巧地點頭,依依不舍地與佟嬤嬤迴了房。


    女兒一走,姝音就再也撐不住,軟軟地倒在了顧珩的懷裏,氣若遊絲道:“二叔,把我妝台盒子裏的藥瓶拿過來。”


    顧珩有很多想問的,卻也不敢耽擱,立馬把藥瓶找了出來,給姝音喂了一顆藥丸。


    對於歸園二老的手藝,顧珩也不陌生,姝兒現在吃的正是二老特製的“解毒保心丸”。


    意識到姝兒可能中毒後,顧珩徹底沉了眉眼,連聲吩咐下麵的人去叫太醫,又派人去歸園請蒼、宋兩位神醫。


    姝音吃了藥,人也恢複了一些力氣。剛剛那一瞬而來的難受,讓她恍然有種迴到了上輩子瀕死之際的感覺。


    ……她不會又中了七星鳳尾的毒吧?


    “姝兒,你怎麽樣?”


    吩咐好事情後,顧珩就立刻迴到了姝音身邊,握著她的手就不願再鬆開。


    姝音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聲音輕輕的:“二叔別擔心,我這次吃了解毒丸,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但願是這樣吧……


    姝音的心裏頓時翻起一股巨大的恐慌——上輩子到死時,她已算是幾不欲生了。阿公、阿娘和魏舅舅都已經相繼離世,她沒有孩子,沒有心係的夫君,日日還要遭受病痛的折磨。對那時的她來說,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可如今不一樣了,她還有好多牽掛,她舍不得就這麽走了……


    想到這裏,姝音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哽咽道:“二叔,我好怕,我好怕。”


    顧珩的心瞬間揪作了一團,抱著她不斷地安慰保證:“姝兒,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朕是天子,說出去的話就一定能做到!”


    姝音被他話語裏的霸道狂傲逗笑了,點點頭說:“我信二叔,我不怕了。”


    顧珩所表現出來的強大氣場確實讓姝音鎮定了不少,她緩慢地深吸了幾口氣,靜下心來細細感受身體上的不適。


    她並沒有感到多少疼痛,隻是覺得冷,手腳涼的好似泡在冰水裏一樣。


    這不是七星鳳尾!


    姝音舒了口氣,可下一瞬,當她看見自己指尖上的青黑時,心又霎時沉到了穀底。


    “二叔,你還記得四年前的端午節嗎?我如今應該也是中了和那次一樣的毒。”說完,姝音的眉心就蹙了起來。


    上次給她下毒的是王貞娘,這次又會是誰?


    顧珩當然還記得,那時姝音還懷著珠珠,卻中了獨棘蘚的毒——對普通人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但對懷了身孕的人來說就是催命符。這毒會慢慢將母體身上所有的氣血都吸入到胎兒體內,到時候孩子和母親都活不成!


    可好在,他們已是經曆過一次。這毒是能解的!


    顧珩臉上的神情略鬆了一點,“姝兒勿憂,我已經派人去接歸園接人了,宋嫗很快就能趕過來。”


    姝音點點頭,沉吟起來——那在等待宋阿姥的這段時間裏,不如就來查一查她究竟是怎麽中毒的。畢竟這種事情,時間拖得越久就越難查。


    聽到她這麽說,顧珩有些顧慮:“你如今的狀況……”


    姝音揚起揚唇角,“吃了阿姥給的解毒丸,我感覺好多了。問幾句話而已,無礙的。”


    顧珩最終還是答應下來,把坤寧宮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都叫了進來。


    “皇後今日不知吃了或者沾染了什麽東西,人有些不舒服,你們可知道什麽?”他問。


    聲音冷得無一絲溫度。


    幾人一聽這話就知道大禍臨頭了,忙不迭地就跪了下來,哭喊著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她們哪有那個膽子去謀害皇後娘娘啊?


    阿滿反而是最鎮靜的那個,肅容迴話:“自從娘娘懷孕八個月後,坤寧宮的宮門就關了,一般人都沒法進來。娘娘因為身子重又怕熱很少到外麵去,每日飯後就在殿裏走一走。至於吃食上麵,全都是我們的小廚房自己做的,食材也都檢查過,廚娘做菜時每次都由奴婢或佟嬤嬤兩人輪流監督,應該不會讓人鑽了空子。”


    顧珩擰著眉想了想,道:“不一定是入口的,也有可能是接觸到了什麽。”


    “……啊!”采桐突然大叫了一聲,似是想到了什麽,卻又吞吞吐吐地不敢開口。


    “說!”顧珩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


    采桐抖了一下,趕忙道:“近幾日,小公主每日從崇文館下學迴來,都會從外麵給娘娘摘一朵花,有時是茉莉,有時是紫薇,今兒是一朵紫色的月季。”


    顧珩的目光落到鏡台上的插瓶,那裏就有一朵開得正盛的月季。


    “把那個拿出去,找太醫驗看!”顧珩用力捏著拳頭,棱角分明的下頜咬得死緊。


    竟然敢利用珠珠!他一定要把這背後之人淩遲!


    姝音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開口道:“二叔別生氣,也許並不是花的問題。”


    她跟宋阿姥學藥理的那段時間,接觸過不少植物,珠珠送給她的這些花不像是被人做過手腳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太醫那邊有人來迴話了,花上並無發現任何異常。


    采桐惶恐極了,立刻不住地磕頭認錯:“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胡亂攀扯小公主!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阿滿同樣苦著臉,開始一樣樣講述今日娘娘都做了什麽,吃了什麽,又碰了什麽東西,試圖從中尋找出線索來。


    姝音安靜地聽著,當阿滿再次提到珠珠的時候,她陡然意識到什麽,喊道:“把珠珠這幾日寫的大字拿來!”


    顧珩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姝音滿臉慍怒,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那背後之人還是利用了珠珠,毒應該是混在了墨裏麵。”


    珠珠最近開始習字了,姝音把她的功課都收藏了起來,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看,感歎女兒的成長。


    阿滿立刻把東西找了出來,卻不敢遞給姝音。


    姝音虛弱地笑了笑,把從宋阿姥那裏學到的辨別方法告訴了她:“你去找一塊生薑,在有字跡的地方抹一抹,若聞到一股魚腥味,就表示墨裏麵有獨棘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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