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坊間的流言從皇後子嗣艱難生不出變成皇上罪孽深重生不出後,大臣們倒是一下子消停了不少。之前曾上書陛下要廣納後妃、雨露均沾的人也閉上了嘴,生怕謠言是真的,那自己可不就戳到陛下的痛處了嗎?


    罷了罷了!陛下也才剛過三十,等再過兩年,若還是沒有子嗣,大不了就從宗室過繼好了!


    眾臣如今都小心翼翼地避開子嗣這個話題,也沒人再提想把女兒送進宮了。


    後宮眾人的心裏也很複雜,她們才剛剛討論過這個可能,沒想到城裏就流傳起了這種說法,這讓她們莫名有些不安。


    賢妃在私底下把所有人都敲打了一番,“去坤寧宮請安的時候,可要管住嘴了!你們也都是宮裏的老人了,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謹言慎行,免得禍從口出!”


    大家都知道輕重,把嘴巴抿得緊緊的。


    於是,姝音就發現,這次眾人來請安時都比往常沉默,就連施才人都是一副沉悶的樣子。


    姝音倒是無所謂,照例坐著寒暄了一會兒,就讓大家散了。


    賢妃卻沒和眾人一起離開,等大家都走了,才有些欲言又止地說道:“臣妾有事想要求娘娘。”


    姝音略有些詫異,請她坐下說話。


    賢妃的心裏挺沒底的,雙手緊緊攪在一起,怯聲道:“臣妾想求娘娘為我娘家侄子在上京安排個差事。”


    姝音頓了下,努力迴想賢妃的侄子是誰。


    賢妃擔心她會拒絕,有些激動地補充:“他是我大哥的獨子,今年十九了,這幾年在國子監讀書,但他資質有限,科考一路實在走不通。臣妾也是沒辦法了,隻有厚著臉皮來求娘娘。”


    姝音有點印象了,她記得那年宮宴,賢妃似是還想把這個侄子介紹給剛和離的自己。


    賢妃當然也沒忘自己做過什麽蠢事,一張臉漲得通紅,呐呐著想要找補兩句,卻半天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整個人窘迫極了。


    姝音裝作沒有這迴事的樣子,笑道:“我們行伍出身的人家,讀書不好也是有的。你侄子可吃得了苦?我倒是可以拜托阿公為他在京營謀個職位,隻是剛進營怕隻能從低位做起。”


    賢妃眼睛亮起來,連忙擺手:“不怕苦!不怕苦!那小子從小也練武的,隻是大哥戰死後,大嫂就不讓他習武了,日日拘著他讀書,希望他能做個文臣,可他終究不是那塊料。”


    姝音點點頭,開口道:“這事我倒是可以安排。隻不過我也要先過問一下陛下的意思。”


    “那當然,那當然!”賢妃見她答應得這麽爽快,哪還有什麽不滿的!就陛下對皇後娘娘這寵愛勁兒來看,皇後應下了,這事基本就成了!


    姝音拈起一粒紫蘇脆梅,嚼了嚼,隨意問道:“這事你為何不直接去找陛下?”


    袁家大郎是為了大鄴戰死的,以她對二叔的了解,他肯定不會不管。


    賢妃當然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若貿貿然去尋了陛下,難保不會惹怒皇後。後宮的女人沒有皇上的寵愛,過日子就是靠皇後,她可不想得罪自己頂頭的那個人。


    再說,與皇上相比,她倒是更願意與皇後娘娘打交道!


    賢妃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說出來不怕娘娘笑我,隻要一想到要和陛下說話,我就緊張。”


    姝音的眼底閃過一絲訝然,倒不是懷疑賢妃的話,她自己其實也漸漸發現了——二叔的這些後妃,除了柳寶容之外,似乎都有些怕他。


    “陛下以前在王府的時候很可怕嗎?”姝音挺好奇。


    賢妃的神情有些僵硬,她哪好評價陛下的?隻皇後娘娘問了,她也隻能斟酌地說:“陛下那時常年在外征戰,很少待在王府,就是迴來也是住在前院,我們甚少能見得到他的麵。”


    怎麽說呢?陛下是從來沒為難過她們,但也沒給過她們好臉色。或者說,他的臉色一直就是那樣,冷峻肅殺,好似隨時能抽刀劈人一樣。


    她記得王妃當時還跟她們講了很多陛下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故事,真是聽了晚上都要做噩夢的!


    想想若那些都是真的,陛下這殺孽也確實太重了!


    姝音也知從賢妃口中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事情,淺笑著又寒暄了幾句,就讓她去了。


    她想知道以前的事,不如還是直接問二叔吧……


    顧珩得知後妃們都害怕他的時候,倒是半點沒驚訝,雖然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但也從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他才不管那些女人怎麽想。


    姝音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滿眼不解,二叔的表情是冷了些,目光也銳利了些,可臉是好看的呀!


    那些女人們不至於害怕成那樣吧……


    姝音摸著下巴想了想,推測:“我覺得可能有人在背後說你壞話了。”


    顧珩失笑,伸手摟她入懷,吻著她的耳朵道:“管她們怎麽想,姝兒不怕我就行了。”


    雲錦宮。


    侄兒的前程有了著落,賢妃總算去了一件心頭大事,本準備早點休息的,沒想到卻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大家都是在潛邸的舊相識了,平時也總串門,賢妃便也不講究了,就披散著頭發招待她們。


    施才人一臉八卦,直接問道:“姐姐今兒留下來和皇後娘娘說了什麽呀?”


    葛婕妤和何昭儀對視一眼,也有些好奇。


    賢妃也沒瞞她們,如實道:“我那侄兒的事,求皇後娘娘給個恩典。”


    “娘娘怎麽說?”施才人急得扯住她的衣袖,很是關切。


    賢妃彎著唇,感慨道:“娘娘是極好說話的,比去陛下那裏要輕鬆很多。”


    施才人放心地拍了拍心口,看來她追隨皇後娘娘這條路是沒選錯的!


    葛婕妤嗤之以鼻,但記得賢妃上次的警告也沒開口說什麽。


    何昭儀倒是問了一句:“姐姐覺得,皇後娘娘和王妃比,誰更好相處呢?”


    想到過世的前主母,賢妃的眉心蹙了下,委婉道:“皇後娘娘是個寬厚人。”


    這話的意思大家都聽出來了,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就在大家沉默的時候,何昭儀又拿著帕子開始抹眼淚了,哽咽道:“王妃的心地其實很好的,對大家都很關心。她總說,若我們這些做妾的能堂堂正正嫁給人做正頭娘子就好了。我們三個沒定親的還好,可像姐姐這樣原本有好親事的就真是命運弄人了!”


    賢妃垂下頭,死死咬著牙才沒有失態。想到那人遞進來的信,她那幹涸已經的心也忍不住有些悸動,少女時光的那些美好記憶總時不時浮上腦海。


    可她不能!她已經迴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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