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沒一會兒就從錢三那裏聽說了祝妙去坤寧宮找姝音的事。他的眉心輕皺,快速處理好手頭上的事情後,就迴了內廷。


    有些事情,他要跟姝音解釋一下,省得她誤會。


    聽到外邊的通傳,姝音手忙腳亂地藏起剛做到一半的袍子。二叔的生辰快到了,她想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顧珩進來時,就看到自家皇後正慵懶地靠在榻上,衝他甜甜一笑。顧珩心裏莫名有些失望,小醋壇子今日不準備吃味了?


    “那個,祝妙尋你何事?”他問。


    姝音平靜地講述了一遍,最後不解地詢問:“你怎麽把她留在宮裏這麽久?”


    顧珩正有些竊喜小醋壇子要發作了,就又聽到她嘀咕了一句:“都把人的婚事耽擱了,你這個做表哥的也好意思!”


    顧珩:……


    見他向來清冷的眸子裏劃出一絲尷尬,姝音捂著嘴笑起來,“你是不是都不記得她還在宮裏了?”


    顧珩微不可察點了點頭,要不是姝音進宮後又有人開始蠢蠢欲動了,他確實都快忘了宮裏還有這號人。


    姝音意味深長地覷了他一眼,緩緩開口:“我總覺得她心懷不軌似的,就派人跟著她了。”


    “姝兒做得很好。”顧珩拉住她的手,把自己為什麽留下她的原因說了出來。


    姝音聞言斂了笑意,有些訝然:“二叔的意思是,母後和大哥的死可能都與小祝氏有關?”


    顧珩緊繃著下頜,沉聲道:“雖然她一直不承認,但我知道她肯定脫不了幹係。還有那一夜,她和顧琥毫無預兆地逼宮也是疑點重重。”


    他之所以還留小祝氏一命,一方麵確實覺得她可能還藏著什麽秘密;另一方麵也是不想她就這樣輕易的死了。


    那可太便宜她了!


    “姝兒,對不住。”顧珩有些歉意地說道:“我留著她卻沒有看好她,讓她又搞出這麽多麻煩。”


    姝音搖搖頭,反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她在宮裏一家獨大經營了十年,暗地裏還留著人手也很正常,我們見招拆招就是,反正她也翻不出什麽大風浪,最多像這樣裝神弄鬼惡心人。”


    過了一會兒,甲木那邊就有消息傳來:祝妙出宮後,確實直接迴了承恩公府,然後先去主院拜見了父母,說了很久的話。出來後卻沒有迴自己的院子,而是轉悠著去了廢棄的錦繡堂。


    “錦繡堂?那是什麽地方?”姝音疑惑地眨了眨眼。


    顧珩解釋:“承恩公府給小祝氏專門打造的院子。”


    姝音了然,想來祝妙去錦繡堂應該是從小祝氏那裏聽說了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顧珩揉了揉眉心,他對承恩公府算是網開一麵了,爵位什麽都還保留著,隻要他們安安分分的,他就能看在母親的份上不計較以往的事。


    可若他們再犯糊塗……


    剛這麽想著,就有人來稟報——祝妙迴宮了。


    --


    天色暗下來後,祝青蓮也不點燈,就那麽枯坐著等待祝妙迴來,心裏久違地有些忐忑。那些東西是她無論如何都要拿迴來的,這樣她才能毫無顧忌地去死……


    祝清蓮的眼裏浮起一抹狠厲,死前她總要給顧二找點不痛快的!


    又等了一陣,宮裏各處都快落鑰了,門外才響起了一串熟悉的腳步聲。祝妙打開門鎖走了進來,整個人都掩藏在一片陰影之中。


    “怎麽這麽晚才迴來?”祝清蓮一邊抱怨著,一邊點燃了手邊的蠟燭。


    一燈如豆,昏黃的燭光閃了閃,就像瀕死之人在做無謂的掙紮。


    祝妙垂著頭,兩手緊緊攥著一起,呐呐道:“我是專門等到快夜深了才迴宮的,免得被人看出了什麽。”


    祝清蓮嗤笑:“沒出息,一點小事都怕成這樣。”


    祝妙咬著唇,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你要的東西我帶迴來了。”


    祝清蓮黯淡的眼神立馬變得鮮活起來,伸出手就要拿,卻被早有準備的祝妙躲開了。


    “一手換一手,你把之前說得那個鐵證拿給我!”祝妙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祝清蓮撇撇嘴,沒想到她這個蠢侄女也有聰明的時候。


    “那個啊,等過兩日我再給你。”她哄聲說道。


    祝妙在心裏呸了一聲,把盒子放迴自己的衣襟,強硬道:“那這玩意兒我也到時候再給你。”


    祝清蓮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瞪著她看了很久,才勾起一個滲人的笑容:“那就等著。”


    --


    一連過了好幾日,轉眼就到四月底了,祝清蓮那邊卻似乎又沉寂了下來,一點異動都沒有了。


    姝音雖覺得有些奇怪,卻也並不著急,每日該做什麽做什麽。


    今年的千秋節雖不會像去歲那樣隆重大辦,但因為她如今剛做了皇後,和二叔還是新婚,怎麽說也要辦場宮宴熱鬧一下的。


    多數的事都不用姝音操心,自有內廷的女官和內侍按製安排,她隻需要偶爾過問一下進度即可。


    眼看明日就是顧珩的生辰了,姝音終於把親手做好的袍子送了給他,臉紅紅地說道:“我女紅不好,這件便服就在屋子裏穿穿就好了。”


    顧珩很是驚喜,接過來就往自己身上套,覺得哪哪兒都合心意,都舍不得脫了。


    見他如此寶貝,姝音反而很不好意思,她做的衣袍除了料子是上乘的,其它都隻能說“重在心意”。


    “我手藝不精,委屈陛下了。”姝音半真半假地說道。


    顧珩笑了一聲,握住她的纖纖十指慢慢吮吻起來,啞著聲音道:“我開心都來不及,有什麽委屈的。”


    兩人的視線交纏在一起,心裏都想做點這樣那樣的事。


    隻是,錢三的聲音卻在此事突兀地傳了進來,那點暗湧的繾綣瞬間就散了。


    “陛下、娘娘,寒香宮的郭寶林那邊有點動靜。”


    冷宮。


    祝妙這些時日等得很是心焦,日日吃不好睡不好,人眼見著就憔悴了下去。


    祝清蓮沒少數落她沒用,然後又陰陽怪氣地唏噓祝家後繼無人,再找不到像她這樣能帶著家族走向輝煌的女子。


    每當這時,祝妙都是死死咬著牙,才忍住沒上去撕爛她的嘴。


    祝清蓮數了數日子,知道明兒就是顧二的生辰了。她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施施然道:“過會兒夜裏鬧起來,你就趁機把這個放到奉先殿。”


    說罷,她拿出上次那個裝著“鐵證”的盒子,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顧二“得位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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