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被撈上馬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她原本隻想調皮一下,沒想到會真的被認出來。


    “你怎麽知道是我?”她挺好奇的。


    顧珩換手握住韁繩,又把她往自己懷裏帶了一點,貼著她的耳朵問:“你這副打扮是要幹嘛?”


    姝音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現在可能不如平時好看,趕緊埋著頭恨不得把自己的臉遮起來。


    耳畔傳來顧珩低低的笑聲,接著在她鬢邊輕輕吻了吻,“放心,你怎麽樣都好看,你怎麽樣我都認得出。”


    望進她眼睛時的那種怦然心動,是刻在心底的印記,他永遠都會記得。


    姝音抿著唇笑起來,心裏跟吃了蜜一樣甜。


    迴到憬園,姝音自去沐浴更衣,顧珩則抱著珠珠在花園裏看金魚。


    “魚,這是魚,珠珠,你會說嗎?魚、魚……”顧珩不厭其煩地教著懷裏的小娃娃說話。


    珠珠專注地看著他,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咦!咦!”


    姝音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如此的溫馨場麵是她曾經連想都不敢想的。就算是重活一次,她都沒想過能像現在這樣……


    “你來了。”顧珩似有感應,迴過頭向她伸出了手。


    姝音嫣然一笑,毫不遲疑的朝他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如果下半輩子是這樣,也不錯……


    吃過晚膳,姝音才慢慢說起真清子的事。


    “你今日遇到我的時候,我剛從他的道觀裏出來,在那之前我目睹了他作法把一個病重的人救了迴來。”


    顧珩微微一笑,這種江湖騙術他見得多了。


    “姝兒,你信嗎?”


    姝音堅決地搖頭,斷定道:“這個人有古怪。”


    顧珩挑起唇,笑著問:“怎麽說?”


    姝音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首先,他作法的時候故意把病人遮擋起來,看著是在大庭廣眾,但實際卻沒人知道他做了什麽。”


    “其次,他聲稱救命不救病這一點也不合理,他根本不清楚黃嬸子是什麽病,又如何判斷這個病不致命?”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不信有什麽病依靠作法就能好,所以這事一定有蹊蹺。”


    顧珩的眼睛裏都是欣賞,“姝兒想怎麽做?”


    姝音咬著唇,略有些不好意思,遲疑道:“如果我想查一查,二叔會不會覺得我太多管閑事了?”


    雖然眼下並沒有疫病發生,但她想到上輩子的事還是有些不安,她本來知道的就不多,處處都存在著不確定性。


    她得更留意不尋常的人和事才行。


    “不會。”顧珩拉過她的手細細把玩起來,語氣卻十分認真:“姝兒不管做什麽,我都支持。隻有一點,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有什麽事交代甲木去查就是,不要自己涉險。”


    姝音雀躍起來,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裏,聲音軟軟的,“二叔,你真好!”


    顧珩被這突然的動作帶著猛地向後一仰,抱著人倒在身後的軟榻上。姝音趴在他懷裏撐起身,目光閃爍著都不敢往他身上看。


    顧珩攬著她的腰把人固定在懷裏,望著她幽幽道:“嘴上這麽說,卻還是不願嫁給我,看來我還沒那麽好。”


    姝音被他話裏的委屈說得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像哄騙了無知少女的浪蕩公子。


    “姝兒。”顧珩深深地喊了一聲,把她抱起來攏在自己的懷裏。


    姝音聽著他沉穩急重的心跳聲,睫羽輕顫,漸漸紅了耳朵。


    “我們的事再考慮考慮如何?”他問,口吻有些哀怨:“我想要有名有分。”


    姝音頓住,眸底帶出些糾結,良久後才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我再想想。”


    --


    轉天,姝音就把甲木找來了。


    甲木知道又有活幹了,開心極了,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一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姝音好笑地搖了搖頭,“我讓你查的事很簡單,不用這麽拚,你隻需要查清楚真清子都救了哪些人就行。”


    甲木得知自己的調查目標隻是個神棍後,略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樣的事對他來說很是簡單,根本都不用自己親自出馬,把事情交代下去後很快就有了迴音。


    姝音看著他列上來的名單,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樣——真清子救人的神力隻集中在一種病上,就是張七叔得到那種類似恐水症的怪病。


    甲木不屑道:“這人絕對是裝神弄鬼騙人的,隻是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麽齷齪的手法。”


    姝音想起之前從他那裏帶迴來的“仙水”,立馬讓阿滿拿到歸園去給宋阿姥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麽貓膩。


    接著又吩咐甲木:“你繼續調查這些生了怪病的人,他們在生病前有沒有吃過用過什麽相同的東西。如果是真清子在搞鬼,就一定能查到蛛絲馬跡。”


    翌日一早,甲木就把更詳細的消息呈了上來。


    姝音一邊看,一邊在心裏做著總結:這些人都是男子,年齡在二十至四十歲之間,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


    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麽相同的地方了。


    姝音皺著眉,把目光移動到第一個生病的人張老七的生平上——男,木溪村人士,屠夫,在村裏經營肉攤。


    這些姝音都聽宋阿姥提過,因為張老七家的肉品質好,從不偷斤少量,周邊的村戶都樂意去他那裏買肉。


    肉?


    姝音的腦子裏一道靈光突然閃過,農戶家吃肉的時候不多,就是吃肉也都會緊著家裏的男人。


    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姝音一行行看過去,果然在後麵那些人的敘述裏都找到了“張家肉攤”的記錄。


    “阿滿!快去歸園,讓阿姥別吃張嬸子送來的肉!”她衝口喊道,神情焦急起來。


    阿滿誒了一聲,轉身就跑了。半盞茶後,阿滿就氣喘籲籲地跑了迴來,“姑娘,別擔心!宋阿姥得知張家找神棍治病後,就把他家送來的肉全扔了,之後也沒在他家訂過肉。”


    姝音失笑,視線落在她懷裏抱著的葫蘆上,忙問:“阿姥怎麽說?水有問題嗎?”


    阿滿搖頭,“阿姥說就是普通的山泉水。”


    姝音略鬆了口氣,喃喃道:“還好水裏沒毒。就不知那肉裏究竟有什麽蹊蹺?”


    阿滿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聽到自家姑娘提起張家的肉,猛地又想起一件事,立刻道:“姑娘,我昨日聽人說,張嬸子家生意越做越大,還找到了門路要把肉賣到上京去,好像今日就要往城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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