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月沒想過會被當麵拆穿,她雖然有些害怕姝音的威脅,但想著她這個大姐平時也不是個厲害的,總得忌憚一下誠王府的權勢,不會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


    哪知她就這麽不管不顧說出來了!


    林姝月臉色煞白,嚅囁著想要否認。


    忠義伯夫人和宣寧侯夫人都是清楚林家情況的,馬上附和著說道:“月姐兒,流放路途艱辛,你再怎麽也要給你親娘準備點衣物銀子防身的,不然都不一定能活到那裏!”


    “可不是!她雖然做錯了事,對你卻是極好的!為人子女,有些孝心還是得盡的!”


    兩人的聲音都不小,一下子吸引住了屋內所有人的目光。


    誠王妃臉色鐵青,她剛剛還誇林姝月孝順善良,轉眼就被人爆出這人居然對自己的親娘不管不顧,讓她的臉往哪兒擱?


    再加上又剛剛得知自己的孫兒有可能會是傻的,心裏更是怒不可遏!


    她恨恨瞪了一眼林姝月,打算迴去再找她和林家人算賬。然後眼皮一翻,兇惡的目光射向姝音,皮笑肉不笑道:“林大姑娘怎麽光會說別人,不會說自己呢?這冰天雪地的,把自己的父親和老祖母趕出家門不管他們的死活才是大不孝吧?”


    姝音麵不改色,“王妃娘娘說笑了,林家的事我又做不了主,或許祖母和父親隻是想換個地方住呀!”


    誠王妃斜睨著她,故意提高了聲音:“我聽說那宅子在你母親名下,而你母親就你一個孩子,這宅子以後也都是留給你的,你不去趕人他們怎麽可能會自己搬走?”


    忠義伯夫人早看不慣誠王妃這胡攪蠻纏的勁兒,不平道:“話也不能這麽說!這宅子說到底是徐侯爺出的錢,那就是侯府的產業,哪有人和離了還住在前嶽父買的屋子的道理。正經人家要臉的,早搬出去了,哪兒還用得著人趕!”


    宣寧侯夫人接著道:“就是!已經白讓他們住了那麽久,勇毅侯府也沒要租賃銀子,已經夠厚道的了!”


    想到在自家王府打秋風的林家人,誠王妃就一肚子火,撒氣道:“有什麽厚道的!林老夫人那麽大年紀了,連寬限幾日都不肯,當日落著雪就要把人趕出家門,事情做得這麽絕情簡直令人發指!”


    徐珍娘哪會讓女兒背上這樣的罵名,往前一步就要自己擔下這事,卻突然聽後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老七媳婦,你不知道情況就少說兩句!免得壞人名聲!”


    屋子裏的人看到來人,俱是一驚。


    竟然是大長公主殿下!


    大家不敢怠慢,紛紛上前行禮。


    姝音頓了頓,壓住心裏那點不自在,與徐珍娘一道過去迎接貴客。


    顧嵐的目光在她身上繞了繞,心裏越發有些怪異的感覺。


    總覺得這孩子看著有些麵善,隻她又實在是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這張臉了……


    麵對這個大姑子,誠王妃也不敢造次,麵色訕訕地解釋:“大姐,我沒有亂說!我家瑞兒的側妃就是林家次女,林家人被趕出家門後就來我們王府投靠了,我說的句句屬實!”


    站在顧嵐身邊的寧華郡主立馬反駁道:“七嫂,做人可不能偏聽偏信!林家人自己講的可做不得準!我聽說的明明是林大人沉迷古玩,花錢如流水,無力償還債務才被債主收了宅子趕出家門的。”


    郡主開了頭,圍觀的人也先後出言附和——


    “我也是這麽聽說的,據說是欠了珍寶閣好幾萬兩銀子呐!”


    “林大人喜愛字畫、古玩是出了名的,一擲千金買東西更是常事!之前他還是勇毅侯女婿的時候別人看著侯爺的麵子不敢追賬,現在可不行了!”


    “我還聽說他給自己新納的小妾們買了很多金銀珠寶,平時都是掛賬,現在年初人家要清賬了,他還不出銀子被人收宅子抵債很正常啊!難道還要前妻為他還債啊?”


    ……


    聽著這些話,誠王妃仿佛被人當麵打了幾個嘴巴子,又羞又惱,嘴角不停抽搐著。


    看著這個糊塗的弟媳,大長公主顧嵐心下很是不快,冷聲道:“老七媳婦,既然林家女是瑞兒的妾室,那林家也算是你府上的親戚了。你們自己府上的人惹了麻煩不想著好好解決,卻來怪不相幹的人,這是想仗勢欺人嗎?”


    這麽大的罪名誠王妃哪裏擔得起,立刻低聲下氣與大姑子認錯。


    掃到躲在弟媳身後的林姝月,顧嵐厭惡地皺起了眉頭:“老七媳婦,瑞哥兒的側室也算是我們皇家的女眷,如此挑撥離間、造謠生非可不行!你帶迴去好好管教管教!”


    誠王妃低著頭,隻有應聲的份兒。她都一把年紀了,還被大姑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訓話,實在是丟人至極!


    然而更丟人的事還在後麵,正當她準備帶人離開的時候,誠王府的家仆驚叫著跑了進來,“王妃,不好了!世子爺從樓梯上滾下來,把腿給摔斷了!”


    誠王妃聞言急得火竄腦門子,顧不了那麽多直接問道:“怎麽迴事?”


    家仆還知道分寸,看著這裏這麽多人,支吾了一下沒好意思說。


    看他這吞吞吐吐的樣子,誠王妃更急了,“快說!”


    家仆沒辦法,隻好一五一十道:“世子爺昨兒宿在百花樓的,晌午醒來後準備和姐兒們出門逛逛,不知怎麽的下樓時絆了一跤,就摔了!”


    聽到兒子是在那種地方受的傷,誠王妃的臉色比鍋底還要黑,麵上再也掛不住,立刻帶著一大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


    與玉瓊樓一牆之隔的屋子裏,顧珩正斂眉喝著茶,手指有力地敲擊在桌麵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下一瞬,錢三側身快步走了進來,笑嘻嘻迴稟道:“陛下,事情已經辦妥了!庚辛親自下的手,快狠準,誠王世子麻利地就從樓梯上滾下去了。誠王妃現在已經火急火燎地看兒子去了,林娘子那邊也沒人敢找麻煩了。”


    顧珩淡淡唔了一聲,麵上看不出什麽。


    隻錢三知道,陛下想教訓誠王世子已經很久了,誰叫他不長眼納了林娘子的庶妹!


    還有那個誠王妃,更是不知所謂!被兒子的妾室挑撥兩句就出來找林娘子的麻煩,簡直是自己往槍頭上撞!


    作死的人真是攔都攔不住!


    顧珩放下茶杯,雲淡風輕道:“找人給七皇叔透話,讓他好好管教府上的女眷。”


    錢三知道陛下這是真的動怒了,趕緊應下來。為了緩和氣氛,他趕忙把後麵的安排說了出來:“玉瓊樓那邊,我們的人已經探查清楚了,再等一會兒陛下就能見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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