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接到帖子,很是詫異,“娘娘為什麽要請我?”


    她雖然是勇毅侯的外孫女,但身上既無誥命,也沒有品級,根本沒有資格進宮參宴。


    徐大標倒是有個猜測,“皇上之前公開稱讚過你,賢妃應該也隻是想順應皇上的意思,大概會召見你問幾句話。寶兒別多想,和你娘安心去玩就是!”


    姝音點點頭,她倒不是怕什麽,就是有點放不下珠珠。小丫頭現在三個多月了,很是黏她,一會兒見不到人就會哭哭。


    徐珍娘是過來人,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勸道:“你這個年哪兒都沒去,一直待著家裏陪她,這樣下去可不行!她現在還小,一旦養成隻要母親哄的習慣,以後就有你累的了!”


    姝音也知這個理兒,可心裏就是舍不得。


    不過賢妃娘娘親自下的帖子,她是不得不去的,隻希望能早點迴來了。


    徐珍娘也有很多年沒有進宮了,這幾日都在忙碌著選衣裙,配首飾,生怕出了什麽差錯到時候鬧笑話。她們倆不用穿誥命服,可以隨意一點,但也不能太寒酸,更不能太招搖,這個度可不好把握。


    上元前一日,徐珍娘拿著給女兒新做的大紅羽緞貂皮鬥篷到鹿夢院找她,卻發現屋子裏堆了很多箱籠,疑問道:“寶兒,這是要做什麽?”


    姝音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裝著鎮定的樣子解釋:“我想著開年了,還是帶著珠珠迴憬園去,那邊人少,也能自在些,天氣暖和後,還能帶她去外麵走一走,玩一玩。”


    徐珍娘怎麽可能放心讓她們母女倆獨自住到那麽偏的地方。可女兒說的也有道理,珠珠一日比一日大,久住在侯府遲早會被人發現她的存在。


    寶兒剛和離,珠珠此時還不適合出現在人前,不然引起什麽風言風語就不好了。


    她蹙著眉想了想,頷首道:“等你的生辰過後,娘和你們一起住過去。”


    姝音語塞,她想住到憬園去除了是為珠珠打算,也是想著在那裏與某人見麵也能方便些。這些日子,她和二叔雖然時不時的就會寫封信,可這麽久沒有見到人,她也怪想念的。


    阿娘也跟去的話,就不好辦了。


    “娘!侯府這邊可離不得你,現在府裏剛有點規矩了,你這時離開的話,阿公和舅舅就又沒人照顧了。再說,玉盤齋的生意好,呦呦說想在城北開個分號,娘答應我要幫忙的。”


    徐珍娘有些為難,家裏這攤事確實離不得她,猶豫道:“可你一個人住在那裏,娘不放心!”


    姝音趕緊寬她的心,“也不是一個人,歸園的宋阿姥對我很是照顧,我又帶著阿公給的護衛,肯定不會出事的!”


    徐珍娘當下並沒答應,“這事之後再說,你先試試這個鬥篷合不合身,現在還天寒地凍的,明兒出門可不能著了風。”


    姝音在心裏歎口氣,隻希望之後能說服娘了。


    翌日吃過午膳,勇毅侯府眾人就齊齊出發了。


    姝音和徐珍娘坐馬車,徐大標和魏庚騎著馬,一行人很快就來到宮門口。


    這裏已經聚滿了各大府上的馬車,大家正排著隊等著進入。徐大標和魏庚下了馬,女眷和他們要去的地方不一樣,所以在這裏就要分開走了。


    他們要往前殿去見皇上,女眷們則要先去後宮拜見各位娘娘。


    進了宮門,徐珍娘和姝音也從馬車上下來,由司禮監的內侍領著往賢妃娘娘的雲錦宮去。一路上碰到不少相熟的人家,特別是忠義伯夫人,比她們早到一點,還專門在殿外等著她們一起進去。


    忠義伯夫人是個熱心腸,擔心她們不熟悉情況,還拉著她們小聲講解:“現在後宮裏位份最高的就是這位賢妃娘娘,她是陛下還在潛邸時的舊人了,比陛下還大三歲呐。”


    經她這麽一提醒,徐珍娘也想起點事情,“她是不是袁將軍的妹妹,袁三娘?”


    忠義伯夫人使了個眼色,心照不宣道:“就是她。”


    徐珍娘了然地點點頭。


    說起來這個袁三娘還真是個命苦的。當嫁之年卻先後死了父母,守孝到二十二歲,唯一的哥哥又戰死了。好在先皇憐惜她的遭遇,把她指給自己的兒子做側妃,不然可就真成老姑娘了。


    姝音看她們這打啞謎的樣子,有些不解,“娘,你們在說什麽?我沒聽懂。”


    這會兒可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徐珍娘捏捏女兒的胳膊,耳語道:“迴去再說給你聽。”


    又等了一會兒,就輪到她們進殿了。姝音並不緊張,跟在徐珍娘身邊,該行禮行禮,該迴話迴話,落落大方,行止有度,絲毫找不出差錯。


    賢妃與忠義伯夫人和徐珍娘寒暄了幾句,視線落迴姝音身上,柔聲道:“好孩子,你上前我看看。”


    姝音微頓,緩緩走過去,福身行禮,抬眼快速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的人。


    賢妃穿著一身絳紫色仙鶴紋宮裝,梳著高髻,滿頭珠翠,瞧著頗有點老氣。特別是和旁邊打扮得粉粉嫩嫩的柳寶容一比,更是顯出些年齡感。


    她拉住姝音的手,誇讚道:“為了解夫家困境,甘願自請和離,如此深明大義,乃當是我們大鄴女子的表率!”


    姝音趕緊謙虛起來。


    賢妃想起昨兒在錢三那裏聽到的,詢問:“聽說你和陸狀元在年前就已經和離了?”


    姝音略有些驚訝,卻也不再隱瞞,坦蕩說道:“迴娘娘的話,小婦人確實已在年前就和陸狀元協商好了和離事宜,和離書也在衙門過了印。小婦人現在已不是陸家人了。”


    這話一出,殿內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


    她們最近都忙著過年,沒怎麽關注陸家的事,沒想到劇情居然有了這樣突飛猛進的發展!


    同一時間,徐大標也樂嗬嗬地在解釋這事。他本是打算在宮宴上透露一點口風的,隻不知怎麽搞的,他還什麽都沒說呐,就有消息靈通的同僚來找他打聽和離之事是不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誰透露出去的?


    不過這也是他家寶兒和陸家徹底劃清界限的好機會,徐大標當然不會放過,隻要有人來問,他都不厭其煩地解釋一遍。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勇毅侯外孫女與夫家和離的消息就在宮裏傳遍了。


    陸承輿還是從別人嘴裏得知了這個事,當下便懵了,一動不動僵在那裏。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唰的一下,從頭涼到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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