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瞬間就陷入了混亂,人們尖叫著、不知所措地向四處逃跑,試圖遠離這片噩夢般的地方。驚懼中,有些人失足落水、有些人被周圍的人推搡摔倒、慘遭踩踏……


    剛剛那幅歲月靜好的畫麵轉眼之間就變得恐怖起來,讓人觸目驚心。


    姝音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麵,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栗起來。


    顧珩再次拉住了她的手,穩聲道:“姝音,我們得走了。”


    橋上早亂成了一團,淩亂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眼看河邊的人群就要朝這邊過來了……


    姝音慌亂地應了一聲,抬腳就要往前走。


    顧珩伸出雙臂環住她的肩膀,把她整個人都攏在身前,防止周圍的人衝撞到她。


    “你大著肚子,走不快,我抱你。”說著就攔腰把她抱了起來,叮囑道:“攬緊我。”


    姝音知道這不是忸怩的時候,沒有猶豫就照做了,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肩背,乖巧地靠在他的懷裏。


    下了橋,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也變成了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四散逃命的老百姓。


    與此同時,“新帝無道!天降災禍!改天換日,還我清明!”的口號聲也從四麵八方源源不斷地傳來。每一次唿喊,街頭又會多一個被大火吞噬的人……


    庚辛警覺:“主子,現在出城恐怕不安全。”


    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的,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就貿然出城,可能會有另外的危險。


    顧珩也同意他的判斷,“先在城裏找個地方落腳。”


    整個人都掛在甲木身上的錢三馬上建議:“要不還是迴之前的興來酒樓吧,我們留了人在那裏看守,應該很安全。”


    顧珩頷首。


    街上越發混亂不堪,一路上他們還遇到了很多拿著利器趁機打砸搶的暴徒,費了一些功夫才迴到酒樓。


    這裏因離事發的河邊較遠又有遺留的暗衛守護,還算安寧。


    姝音看了一眼身後,發現阿滿她們沒有跟上來,焦急道:“佟嬤嬤、阿滿她們呢?”


    “夫人莫急。”錢三連忙寬慰道:“她們身邊也跟著護衛,肯定不會出事。可能先去哪裏躲著了,我們過會兒再派人出去尋。”


    姝音知道現下也隻能這樣了。


    顧珩握住她顫抖不止的雙手,滿臉憂色,“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冰涼的指尖被溫熱的大掌包裹住,猶如無聲的慰藉,姝音漸漸平靜了一些,搖頭,“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


    看到她明顯是被嚇著了,顧珩心裏很不好受。


    要不是看出自己的心思,錢三也不會安排這樣的偶遇,姝音自然也不用遭遇這一切。


    說來這都是他的錯。


    姝音似是感受到了一樣,抬頭望向他,揚起一個微笑,“我真的沒事,二叔無須擔心。”


    下一瞬,目光落在他的左肩,姝音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


    “二叔,你受傷了?”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顧珩眉頭都沒皺一下,在她的提醒下才隱隱感覺到脖頸到肩頭的地方略有些痛,抬手摸了一下,大概是被什麽東西劃破了皮,輕飄飄道:“無事,小傷。”


    與他在戰場上受的那些傷相比,這就真的隻是皮外傷。


    姝音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蕭二叔這傷肯定與剛剛在路上碰到的暴徒有關,要不是因為抱著自己,他怎麽可能會受傷?


    “不行!還在流血,得處理一下。”姝音的聲音有些哽咽。


    錢三也注意到了,立刻張羅起來,讓人打來了清水,準備好幹淨的巾帕,又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上好的金瘡藥。


    他衝著姝音討好一笑,不好意思道:“小的暈血,那就麻煩夫人了。”


    姝音一愣,看向屋子裏的其他人。


    庚辛和甲木連忙轉開眼,異口同聲道:“我們這些粗人,做不來伺候人的事。”


    顧珩垂下眼睛,幽幽開口:“沒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姝音哪裏會讓他自己動手,和自己中毒的時候比起來,這點觸碰著實不算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盡力維持著淡定的表情,“那就把衣服脫了吧。”


    顧珩唔一聲,利落地把外袍退到腰上,露出裏麵雪白的中衣。隻左肩的地方被流出來的血浸濕了,洇染出一片刺眼的紅。


    姝音小的時候曾見過阿娘給阿公和舅舅上過藥,知道應該怎麽做。她的動作很是熟練,拿過剪刀,把肩膀處的衣服剪開,小心翼翼揭開黏在傷口處的布料。


    傷口終於露了出來,長而深的一道,皮肉都翻開了,還往外滲著血,有些猙獰。


    姝音突然有些想哭。


    都這樣了,他居然還說是小傷?也不知道他以前在戰場上受過的傷究竟有多嚴重?


    她忍住淚意,動作越發輕柔,撒藥粉的時候生怕他疼還不停地唿唿。


    顧珩根本不覺得痛,隻覺得心裏癢癢的,好像有人拿著一根羽毛不停的在那兒撓啊撓,有點磨人,他卻又甘之如飴。


    上完藥沒多久,佟嬤嬤幾人也被護送了過來。阿滿和翠荷年紀都還小,有些被嚇著了。佟嬤嬤倒是見過大場麵的,還算鎮定。


    一同迴來的護衛也把最新的消息帶了迴來:縣令找了附近的衛所幫忙,城裏的情況已經基本被控製下來,抓了不少趁火打劫的人,現在正派人救治傷患。


    姝音的心情很沉重,之前看到的慘烈的畫麵在腦海裏怎麽也揮之不去。


    事情本不該是如此的啊……


    大家隻是想高高興興過節而已,那些人為什麽要那麽做?


    顧珩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人抓到了嗎?”


    庚辛知道他問的是那些自焚的人,當即重重點頭,“抓到了一個,現在正在樓下看管著。”


    顧珩雙唇緊抿,厲聲道:“審。”


    半個時辰後,負責審問的暗衛就迴來了,隔著屏風迴稟道:“主子,那人招了。”


    “說。”


    暗衛有些遲疑,這屋裏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姝音猛然意識到,這可能不是自己能聽到,遂站起身,想帶著丫鬟們避出去。


    顧珩一把抓住她的手,鄭重說道:“沒有什麽是你不能聽的。”


    這句話也是說給其他人聽的,暗衛沒再猶豫,把審問到的結果說了出來:“他們並不是關中來的災民,而是逆王顧琥的餘孽,原驍虎衛的人。”


    顧珩一頓,眼底霎時浮出銳利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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