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姝音蹙著眉,痛苦地輕唿了一聲。


    “你怎麽了?”


    顧珩看她臉色都變了,索性彎腰打橫抱起她,三兩步走到旁邊的竹屋,把她輕輕放在窗邊的榻上,柔聲安撫:“別擔心,我命人去找宋嫗。”


    說完,就要往外走,卻被姝音拉住了袖子。


    “二叔,不用了,我沒事。”


    她的聲音細細的,不太有底氣的樣子。


    顧珩皺眉,歎道:“姝音,你在我麵前不用逞強的。”


    姝音咬著唇不知該怎麽解釋,她的身體確實沒事,隻是被肚子上那突如其來的幾下嚇了一跳而已。如果這麽點小事就去麻煩宋阿姥,一定會被她罵的!


    姝音露出一個大大笑容,含糊著迴道:“我沒有逞強,隻是被肚子裏的娃娃嚇到了。”


    顧珩不解,“為何會被嚇到?”


    姝音挺難為情的,女子身孕之事讓她怎麽與一個男人討論?可她能清楚感覺到旁邊之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視線。


    蕭二叔似乎真的很好奇。


    姝音糾結了一下,無奈開口:“因為娃娃動了,剛剛踢了我一腳。”


    顧珩依舊聽不明白,深邃的黑眸裏既有困惑,又有擔憂,“他為什麽要踢你,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不是,不是。”姝音連聲否認,有些別扭地解釋:“女子懷孕到四、五個月時,就能感覺到胎動,阿姥說娃娃在肚子裏會伸手、踢腿、翻身。我之前一直沒有感覺到,剛剛是第一次,所以有些大驚小怪了。”


    顧珩聽她這麽說,才終於放了心。


    原來小娃娃在肚子裏也會活動,真是神奇!


    “啊——又動了!”


    姝音激動地攥住顧珩的袖子,溫柔的目光落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夏季的衣衫輕薄,隱約能看到肚皮上鼓起的那一點點。


    顧珩怔了怔,有些手足無措:“會不會把肚皮撐破了?”


    姝音撲哧一下笑出來,第一次發現原來做什麽都遊刃有餘,總是泰然自若的蕭二叔也會說傻話。


    顧珩也意識到自己說得不妥,冰山似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紋,神情略尷尬。


    姝音覺得自己不應該笑話他的,心裏正後悔不迭,想著要怎麽彌補,腦子一熱,陡然發問:“你要摸一下嗎?”


    話說出口又立馬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嚅囁著解釋:“我是說笑的。”


    “好。”


    “嗯?”


    姝音還沒搞清楚狀況,顧珩的大手就輕輕貼了上來。


    “怎麽沒有動?”他問。


    姝音被他坦蕩的樣子感染,收起羞意,大方道:“先等一等。”


    可肚子裏的娃娃不知是不是累了,一直都沒有動。顧珩卻沒有退開,神情專注地仿佛在等待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的手掌很大,手心也熱,溫度透過衣衫源源不斷傳過來,姝音有些不自在,赧然道:“他可能累了,一時半會不會動了。”


    話音剛落,娃娃像是要故意和她作對一樣,猛地動了動,肚皮明顯被撐起一點。


    顧珩的手心被觸碰了一下,小小的一點,卻很有力。


    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忽然就變得柔軟了,生命的傳承清晰地在他手心呈現。隻可惜,他一輩子也感受不到這種血脈相連的喜悅。


    這一刻,他無比嫉妒陸承輿。


    嫉妒他是姝音的夫君,嫉妒他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姝音覺得他的情緒有些不對,憂心道:“蕭二叔,你是不是被嚇到了?”


    顧珩收迴手,淡笑搖頭,“沒有,隻是覺得有些奇妙。”


    姝音也深有同感,原來孕育一個小生命有這麽多讓人驚喜的地方。


    “對了,二叔今兒怎麽也在這兒?又來找蒼神醫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嗎?”


    顧珩頓了頓,找了個借口,“今兒剛好得空,來找蒼介下棋。”


    姝音完全沒有任何懷疑,驀地想到了什麽,低聲問道:“您最近有沒有見過皇上?”


    顧珩掩唇咳嗽了一聲,神色緊了些,“怎麽這麽問?”


    姝音知道妄議那位不合規矩,但她還是忍不住想打聽清楚,委婉道:“就是他最近似乎很看重陸承輿,我有點擔心這樣下去會影響我和離。”


    現在本來就不太順利,如果陸承輿得到了皇上的撐腰,那隻會更難!


    原來是為了這個?


    顧珩挑唇一笑,目光柔和而堅定,“放心。我保證絕不會影響到你的和離大事。”


    --


    一連過了好幾日,姝音現在已懷有六個月的身孕,肚皮也一日大過一日,就算穿著腰身寬鬆的齊胸襦裙也掩飾不住凸出的小腹了。


    春燕一邊伺候她換鞋,一邊勸道,“姑娘,真的要去宋阿姥那裏學醫嗎?您現在大著肚子,多辛苦啊。”


    姝音卻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我這可是求了阿姥好幾天,她才答應我去藥園幫忙的,這麽好的機會,我可不想放棄。”


    春燕還想說點什麽,卻被阿滿拉住了,“姑娘就是閑不下來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住在憬園的這些日子,除了吃就是睡,無事煩惱也無事可做,姝音都快悶壞了。


    春燕低垂著腦袋,手指緊緊地捏著衣擺,突兀地問道:“姑娘,您就不好奇孩子父親的身份嗎?”


    阿滿怒喝:“春燕,你瘋了不成?”


    這種事哪是她們能問的?


    姝音斂了笑意,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


    她已經很久不想這個問題了,確切的說她一直都在刻意忽略這件事。


    春燕顫著聲音說道:“奴婢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有些擔心,萬一那人——”


    姝音明白她的未盡之意,她其實也暗暗擔心過,那人不過是王貞派來毀她清白的,想來也不會是什麽正派人。


    隻是,這個孩兒也流有她的血。她相信,隻要自己好好教養,就一定能把娃娃領上正途。


    --


    姝音本打算拜宋阿姥為師的,可卻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你年紀這麽大了,又是貴女,學了這些也不能出去行醫,我費心教你也沒用!你有空的時候就過來給我打打下手,能學多少是多少。”


    姝音也有自知之明,沒再堅持。


    所謂的打下手,就是在藥園幫忙,宋阿姥心情好就會給她講解一些藥性、藥理的知識。


    “喏,這種葉子尖尖的就叫升麻,性辛、微甘、微寒,歸於肺、脾、胃、大腸經。有補中益氣、清熱解毒的功效。很多補氣血的湯藥都會加它。”


    姝音記起來了,她前世生病後吃的那些藥裏就有升麻。


    宋阿姥接著道:“現在我就教你怎麽炮製這種藥。”


    姝音學得很認真,不時還上手幫忙,春燕和阿滿怕她累著,總是搶先去做。


    姝音拗不過,隻好叮囑:“阿滿弄就好了,春燕你就別上手了,你碰不得升麻,會起風疹,又紅又腫。”


    春燕茫然,“姑娘怎麽這麽說?奴婢前幾日就幫著阿姥曬過升麻,一點事都沒有啊。”


    “是嗎?”姝音臉上的笑容淡了,聲線幽幽,“可能是我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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