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飛鏢牢牢紮在十環上,而緊接著又一發,釘在前一發飛鏢的尾巴上,晃晃悠悠,又安穩停下。


    “嘶!”眾信徒歡騰的歡騰聲戛然而止,一齊倒吸一口涼氣。


    良久,目瞪口呆的解說終於反應過來,吼道:“讓我們恭喜這位怪不拉嘰先生,創下了十連十環的記錄的說!”“蕪湖!”四周又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震得頭皮發麻。


    “獻醜,獻醜!”黑袍人群環繞著的,是那個怪家夥,不斷衝眾人拱手道謝。


    “太厲害了,第一次玩就破記錄了的說!”“湊巧罷了,哈哈!”


    他身穿灰色的絨毛大袍子,披肩都拖到地上了,穿著光亮的鐵靴,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密不透風,不露出一絲皮膚。


    最引人注目的,那便是他套在頭上的灰色垃圾桶,上麵寫著“不可迴收垃圾”。這是種莫大的諷刺,因為在一位從垃圾堆裏淘金的商人眼中,連不可迴收垃圾桶本身都可以迴收利用。


    人群外,別西卜拄著兩根木棍當拐杖,一點點挪到了附近,可大家太高了,看不見裏麵什麽情況。


    “哎呀,可惜咱的超級大轉盤被風刮跑撞爛了,沒法讓你抽獎品了的說。”主持人撓著頭,看著一分為二的轉盤。


    “獎品啊,這好辦。”神秘人從兜裏掏出一隻骨筆,在木頭標靶的後麵刻了個“巴格林到此一遊”,之後拍拍手,宣告大功告成。


    “蕪湖!”眾人又是一陣歡唿。


    別西卜左右探頭,依然看不見,隻能用木棍戳戳邊上的信徒,等他彎下腰來後交代了兩句。


    “啊?哦,咳咳!商人先生,你點的彌撒來了!”眾信徒聞聲,立刻分作兩撥,讓出一條路來。


    他們很尷尬,因為照理來說,上午是做撿垃圾這類重活的,下午是用來告解和篩骨灰的,隻有黃昏時和以後才能玩遊戲。


    “那個,”主持人不禁冷汗直冒,衝到別西卜邊上,彎腰道,“拜托啦,還請不要和主教大人告狀……”


    還好妹妹現在在整理倉庫裏的東西,沒在意這邊的動靜,畢竟本來就在大掃除。


    要是知道私自玩遊戲,她不會生氣,但她會不理你,把你當空氣,告解的時候捂住耳朵不聽你講話,也不會親自給你發饅頭,還要罰你大晚上,一個人,在鬼哭狼嚎聲中,打掃衛生,洗盤子,燒爐子,真可謂是酷刑……


    如果是妹妹的話,會怎麽迴答?情商是什麽,哪裏有得買?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將妹妹的話剪開再拚湊在一起。


    “你們是在接待客人,不讓他無聊,而且打掃一上午,休息會兒沒什麽。”彌撒搖了搖頭,“哪怕主教知道了,也不會說你們的。”


    畢竟從日出等到了大中午,不好好招待人家可是會被討厭的。


    “好耶!”“那我們幹活去了的說!”人群一溜煙跑光了,把打掃完的垃圾倒掉,還能利用的木棍再釘成桌椅,沒眼看的就劈開留著當柴火。


    然後,別西卜開始打量起了這位神秘人,他的左手裏拿著他們的《罪與心的距離》。對方已經看他很久了,右手托著桶的邊緣,頭歪來歪去,似乎很滿意。


    “抱歉,讓您久等了。”他拄著拐杖上前,騰出右手。


    “沒有沒有,你們這邊可好玩兒了,”商人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兩下,莊重地握手,“就和那幾位黑金國際的朋友說的一樣。”


    “黑金……”他們午夜剛開車走,而他是日出時來的,至多六個小時的時間。說明他離這不遠。那他帶著一個醫療包出現在這裏會是巧合嗎?別西卜不得不提防點他。


    “隻是路上遇見了,聊了幾句罷了。”商人鬆了手,又扶著他,慢慢走向聚落外,似乎要把他拐跑,“以前也一直聽流浪者說你們微笑教大變樣,跟遊樂場似的,所以就把我往你們這邊領咯。”


    他仿佛有讀心術一般,從小男娘略帶敵意的小眼神中讀出了他的戒備,解釋道。


    但這番話卻也牽動了別西卜的腦筋:這個人絕對不一般,短短幾句話就包含了太多信息,既是試探,又是寬慰。


    大晚上的,黑金國際的人居然會為了他停車,同他聊天,說明他名聲遠揚。


    他孤身一人,又沒帶武器,荒野上的流浪者非但不找他麻煩,搶他東西,反而給他引路,證明他夠有實力。


    而他一個頗有用心,甚至重讀的詞,“大變樣”,也暗示著,他以前來過這,甚至可能認識卡塔琳娜。


    看著小家夥這開動腦筋的冰冷小臉,商人是越看越喜歡,甚至悄悄摸了摸他順滑的長發。


    “怎麽?”他瞥過來一個困倦的眼神。“拍拍小蟲子。”商人會心一笑,找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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