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主見狀一驚,手中的劍顫的更厲害了,他咬著牙半晌,冷笑道:“梅宮主,別在這逞強了!閉關破功,內力越強反噬越大,為了救個小煞星自斷功法修習,無痕劍都沒帶還在這說大話,可笑至極!”


    梅嘯寒聞言,出乎意料的沒有迴應。他仍是站在五劍中央,皺眉看著眼前的人。


    裴芊看此一幕,暗自心驚。因為從她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梅嘯寒微微握起的拳頭。


    難道他真的為救自己受了重傷?


    宋宗主見人不說話,頓時像受到鼓舞一般,聲音都大了許多:“怎麽,不說話了?還請梅宮主識時務些,自斷經脈,別讓我們發動鎖靈陣,到時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話音落下,梅嘯寒沒繼續保持沉默了。他冷笑一聲:“梅某就是如此不識時務,倒是宋宗主,舉劍良久,怎還不動手?”隨即,他眯眸看著宋宗主,淡淡道:“更何況,鎖靈陣一旦在發起後破陣,設陣者皆經脈斷絕、武功盡廢,梅某倒不覺得,各位做好了這個準備。”


    宋宗主一怔,就像心底所想被窺視一般,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然而他一時惱羞成怒說不出話,旁邊幾位倒是被這句成功激怒。


    他們本就沒有宋玨顧慮得多,看這魔頭好不容易既沒帶劍又受重傷,又有在這極寒下功力最大的鎖靈陣法,現下不出手,更待何時?


    四位掌門對視一眼,齊齊舉起左手念訣,四把劍霎時光芒萬丈,一陣氣流從劍尖處迅速往周邊擴散。


    五劍之中四劍齊亮,形勢已退無可退,宋玨咬咬牙,也念了劍訣,瞬間點亮他手中那把長劍,成功築陣。


    梅嘯寒皺眉:“宋宗主,這可是一步死棋。”


    宋宗主嗬道:“人既在局中,也沒什麽好猶豫的了!受死吧!”


    五劍合並,白光閃爍!


    整個地下霎時被這起劍光照耀,地麵震顫,冰石飛落,夜明珠如星辰般閃爍,一瞬讓人睜不開眼睛。


    梅嘯寒被五道強光齊射,整個人被包在數條交疊白光和集聚而來的冰塊中,他抬起一隻手迎麵接下這劍光,周身撲麵而來的冰石靜止浮在空中,一種目不可見的氣流與亮到刺眼的氣流轟然相撞,一聲巨響之後,石壁隨之震動。


    如烈日般的強光被夜明珠折射,裴芊眼前一白,被光刺得有幾秒鍾短暫失明。


    地下溫度迅速上升,耳朵被那陣轟響炸的鳴聲不斷,她強忍不適,側頭一看,梅嘯寒周圍的冰石顫顫巍巍離他越來越近,他也皺著眉頭,能看出並不是那麽遊刃有餘。


    先前吐的那口黑血一定有問題,絕對傷的不輕!照這樣子下去真被弄成魂飛魄散,這可怎麽辦!


    裴芊耳鳴不斷,前方強光範圍已逐漸擴大,她咬著唇略作思考,轉身往迴跑走上階梯。


    得趕緊上去搬救兵!要把那些黑衣人都招過來幫忙!


    她心裏著急腳步慌亂,身上穿的裙子早被大火燒的這少一塊那拖一條,眼睛在強光下呆久了,一時迴歸黑暗什麽也看不著,情急之下一個不穩,還沒跑上三階竟然踩著了裙子。


    腳下踩空,身子向後一倒,直直從牆角石階滾了下來,整個人摔在鎖靈陣後方。


    “誰?!”


    綠衣掌門首先反應過來,他們手上劍訣一個遲疑,陣法光芒一時暗了些。


    裴芊後仰倒在地上,意識到什麽狀況後冷汗直流,連痛都沒唿喊一聲,立即手忙腳亂爬起來。


    快跑快跑!


    好在摔下來的那刻側了身,不然準摔成腦震蕩!


    她想趁這幾個人還沒來得及動手,以最快的速度站起來再衝迴石階上去,可她剛站起準備狂奔,崴在石階上的右腳踝一受力,鑽心的痛讓她一個釀蹌又摔在地上。


    裴芊看著眼前黑漆漆的地麵,心底不停泛苦。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她運背,逃跑都能崴腳!


    她又一次快速站起來,但意料之中地,這次沒那麽幸運了。


    宋玨用餘光掃了一眼,嘴中喃喃說了句什麽,袖中立即飛出幾個銀鏢向裴芊襲去。


    銀鏢在空中劃出幾道長線,甚至連劃破空氣的聲音都沒聽到就已到達裴芊麵前。


    不管魔頭怎樣,總也是把小孽種辦了。宋玨心下閃過一絲放鬆,他方收迴視線,陣前敵對的那股氣流竟頓時消散了。


    白光依然強勁擋在眼前,正猶疑間,宋玨耳邊突然一涼。


    “說過了,這是步死棋。”


    什麽?


    事出一瞬之間,五劍芒陣仍在發力,白光閃爍,可陣中之人卻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宋玨雞皮疙瘩頓起,他想循著聲音去看,可無意識間鬆了劍,原本發出的氣流下一刻便原封不動返還迴來。


    陣法已破,功力反噬!


    白光消逝,持劍五人感到胸口一陣鈍痛,長劍像被一股奇力從手中抽了出去,在先前光芒齊聚處相撞,方向一轉,竟以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速度朝自己主人刺去!


    裴芊站在原地本已心如止水,看著迎麵來的飛鏢躲也不想躲,連遺言都想好了。可電光石火間,她竟看到有一個影子從白光之中閃現,朝自己奔了過來。


    還沒看清是怎麽迴事,她突然眼前一黑,像是被一雙手遮住了視線,隨後便有一陣熟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芊兒,別看。”


    石壁轟塌,慘叫不斷!


    兵器相撞之聲十分明顯,但不像是劍與劍之間發出的聲音,而像地麵或石壁與劍相擊的清脆聲。


    視線被遮擋,其他感知愈發敏感。


    裴芊聽著耳邊一閃即過的慘叫聲和從未止歇的撞擊聲,腥味撲鼻而來,讓她身形不斷發抖,感覺自己身在陰遭地府。可等這些聲音平息下來,她漸漸能聽到身後這人的唿吸聲,感受到眼睛上這雙手的溫度,甚至是掌心處磨過她眉心的繭,這種莫名的觸感,又讓她並不那麽害怕。


    半晌,聲止音落,地麵幾次餘震後已不再有動靜,裴芊眼前的手緩緩抽走,她眯了眯眼適應環境,總算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可……這都是些什麽?


    梅嘯寒站在她身後,輕輕側過她的身體,牽住她的手往石階上走。他道:“別看。”


    裴芊愣愣的,聞言抬頭看看他,默默點了點頭,就像被抽了絲般,任由人拉著自己出去。


    那是一地的鮮血和不可辨明的肉塊!


    裴芊睜開眼時,如江水般流淌的血河正要淌到她的腳邊。


    石壁上、地麵上、夜明珠上,被紅色渲染,五把長劍斷成好幾大塊,劍柄部分有的插在壁上,有的插在地底,而每把劍邊,都有一個圓圓的、類似於頭顱的紅球。


    慘不忍睹四字,已無法形容。


    梅嘯寒拉著她一步步走上石階,他手上拿著一個夜明珠,可以照亮前方道路。


    寂靜。寂靜到隻能聽見唿吸聲和水滴的聲音。


    “芊兒沒走,出乎意料,但我很高興。”


    裴芊被這一聲刺得一個激靈,她很快迴過神,血腥味仍在,但那副場景已不在眼前了。


    她閉閉眼,強迫自己不去迴想那幅畫麵,飛速思考當下的事。


    梅嘯寒說很高興她沒走,意思是說知道她會逃跑?可在樓門口時,他放心把自己交給貼身丫鬟碧兒,沒有安排其他護衛,難道是為了試探?


    原主伺機逃跑已有五年了,梅嘯寒認為大難麵前她跑的最快也不奇怪。可這件事情本就是原主自己挑起的,梅嘯寒猜到她會逃,那是否猜到整件事都出自她手?


    也許樓門口前的試探就是一關,如若她逃了,雖也合理,但一定會更難洗清與這件事的幹係。


    如若知道外傳陣法、引來各派仇家圍剿的是她,梅嘯寒還會愛屋及烏,饒她不死嗎?


    裴芊頓時覺得握著自己的那隻手,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她拽在手裏,隻覺得心裏慌的很。


    時間間隔太久不迴答更惹人懷疑,她正想心不在焉敷衍幾句,突然覺得那隻讓心裏發毛的手黏黏的,似是有溫熱的液體不斷從上方流下。


    裴芊借著夜明珠的光亮向上看,便發現這隻牽著自己的臂膀上,深深嵌著一個黑色小金屬。


    這是宋宗主朝她扔來的飛鏢!


    她心下一緊,連忙用眼睛在梅嘯寒身上掃一遍,發現胸口處一枚,右肩還有一枚。而左臂上的,正在不停向外滲血。


    裴芊急道:“你受傷了!”


    梅嘯寒聞言微微一愣,順著裴芊視線看了看自己的傷口,笑道:“幾個暗器,算不得什麽傷。”


    裴芊思緒複雜的很,她這個處境需要思考的太多,弄得焦頭爛額,現下著實看見有人替自己挨刀,也不想那麽多,歎道:“既然知道我總會逃,為什麽還要救我?”


    梅嘯寒繼續笑道:“可你還在這裏,不是嗎?”


    一時說不上話了。


    裴芊不知道該迴什麽,是該說其實原主真的逃了,還被人抓起來燒死,還是該說她留在這隻是因為想借他這個線索試圖穿越迴去?


    一心一意照顧自己心愛女人與他人的孩子,可每時每刻都要擔心這孩子是否會逃走,甚至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如此可憐之人,可又是什麽,讓他連心愛的女人都忍心殺害?


    裴芊想不明白,低著頭不說話,一步步跟著走上地麵。


    出了地窖,地麵上的屍體堆早不見了,換成了站成排的黑衣人。他們見梅嘯寒出來,齊齊抱拳行禮。


    梅嘯寒示意站在最前的黑眼罩過來,對他道:“進去把裏麵的垃圾撿出來,扔給那些門派子弟,這幾日主力修複寒冰坊。”


    黑眼罩抱拳:“是。”


    梅嘯寒垂眸,笑著問裴芊:“芊兒想吃點什麽?”


    碧兒早從一邊過來攙著裴芊,她聞著漫天的血腥味和煙熏味,不禁又想起了地底那副場景,胃裏頓時一通翻湧。


    她拉著碧兒往旁邊小叢裏走,一頓幹嘔後弱弱道:“抱歉……我想吐。”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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