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肆虐,軍帳在茫茫黃沙中一字排開,旗幟迎風飄揚,被吹得唿唿作響。


    白日裏,原本應該嘈雜喧鬧的軍營,此刻卻變得異常安靜,周圍隻有那大太監福德海,宣讀聖旨的尖細嗓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查明驃騎將軍秦風,鎮守邊關不利,禦下不嚴……現將其撤職查辦,所有將領,重打100軍棍,罰俸半年,責令衛將軍劉子雄,全權接管潼城5萬將士……欽此!”


    單膝跪地,抱拳聽旨的秦風與將士們,此刻都被這道突如其來地聖旨,驚得猝不及防,心裏升起滔天恨意。


    什麽叫鎮守不利?禦下不嚴?


    如此隨意的聖旨,如此莫須有的罪名,這讓秦風如何能接受?又讓眾將士如何信服?


    福德海不屑看著沉默不語的秦風,冷笑出聲,“秦風,接旨吧!”


    將士們紛紛抬頭,冷眼看著眼前閹人,個個默不作聲,福德海見眾人不動,頓時怒意橫生。


    一臉得意的劉子雄見此,立馬上前幾步,指著秦風厲聲大喝,“秦風!你敢抗旨不遵?信不信我上報皇上……”


    他向上拱了拱手,“皇上定會誅你滿門,屆時,你們全家上下……”


    “閉嘴!”


    秦風猛然大喝,眼底蕩開肅殺之氣,劉子雄心下一緊,不由停下話語,害怕地後退一步,“你,你要幹什麽?”


    “哼!”


    秦風站起身,伸手緩緩拔出腰側長刀,鋒利的刀刃,寸寸出鞘,閃爍著冷冽寒光,晃得劉子雄一行人紛紛膽寒,不停後退。


    秦明幾個副將也隨之起身,快速抽出隨身武器,齊齊指向他們。


    福德海恐懼地雙目大睜,渾濁的眼瞳,怒視著煞氣衝天的高大身影,“秦風!你,你要幹什麽?”


    劉子雄瘋狂擺手,害怕的語不成句,“別,別,殺我!是,是我……”


    秦風皺眉冷笑,“那可不行!我已經抗旨了!”


    唰————


    刀鋒淩空劈砍而下,劃出銀白軌跡,帶起一串赤紅血珠,劉子雄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雙手緊緊捂住咽喉,刺目的鮮血從指縫中噴湧而出。


    “嗬……呃……”


    “劉將軍!”福德海驚恐望著他,全身控製不住地顫抖著。


    “將軍!”


    士兵們紛紛起身,惶然無措地看著秦風,卻見他對大家置之不理,反而快速揮刀上前,在那百來個禁軍之中,廝殺起來,人群中寒光閃爍,慘叫不斷。


    “哈哈哈!殺得好!”


    段無涯眼中閃過瘋狂,身影快速掠進殺陣之中,同時抽出腰間軟劍,與圍在秦風周圍的人纏鬥在一起。


    “啊————”


    “不要!”


    “快跑————”


    禁軍不敵,終被誅殺殆盡,s身重重砸在地上,發出聲聲悶響。


    福德海癱坐在地上,身下一片濕潤,他看著持刀側身而立的索命閻王,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別殺我!別,別殺我!”


    秦風抬起手中染血長刀,邁步上前,指著眼前這個狗仗人勢的閹人,那刀鋒上的鮮血,緩緩流淌而下,滴滴落在此人頭上。


    冰涼濕濡的觸感,嚇得他閉眼驚聲尖叫,“啊啊啊!不要殺我!救命————”


    “哼!狗東西就是犯賤!”


    段無涯嗤笑著拿出手帕,細細擦幹淨劍身上的血跡,隨即將髒汙的布巾砸在他臉上,軟劍纏進寬大的牛皮腰帶中,便退到一旁靠著旗杆,閉眼休息。


    “是是是!我賤,我賤!求將軍網開一麵!”


    福德海看他一眼,立馬手腳並用地爬跪到秦風麵前,抬手大力抽打著自己雙頰數下,又不停磕頭求饒,“將軍饒命,將軍饒命,老奴也隻是奉命行事!饒命啊!”


    秦風冷笑出聲,渾身散發著暴戾之氣,“起來,給我好好說說,皇上為什麽要撤我的職,如果不說清楚,我立馬讓你人頭落地!”


    “是,是!”


    福德海連連點頭,隨即慌亂地站起身,抬頭看著一身煞氣的秦風,不由打了個寒顫,慌忙開口。


    “年前宮裏突遇刺客,國師與齊家父子三人,被不明高手當著皇上與眾大臣生生活剮。


    禦林軍皆被重傷,國師院中的長生不老藥均被燒毀,而齊家如之前的韋家一般,被人洗劫一空。


    後,後來沒多久,又有大臣紛紛遇害,緊接著,不知,不知是誰傳出,傳出……”


    “傳出什麽?”


    秦風用手中長刀拍了拍他的頭。


    “啊啊啊!”福德海被嚇得再次尖叫,說話語速不由加快了許多,“傳出那不明高手如此神秘莫測,是會隱身的境外之人。


    相傳匈奴巫師代代相傳此術,這次的事,很大可能就是他們做出來的,而匈奴人要進入大燕,隻有潼城這條路,所以,所以……”


    “所以就覺得,人是我放進來的?”


    秦風憤怒打斷他的話,大聲反問,“還是原本想誣陷我通敵賣國,但皇上忌憚我與家父手握重兵,怕把人逼急了造反!?”


    福德海猛然瞪大眼睛,瞳孔劇烈收縮著,他被對方的話,驚得瞬間失語。


    秦風見福德海如此反應,還有什麽不能明白的,心中頓感悲涼,不由閉上了雙眸,片刻之後,再睜開之時,卻隻有滿目的冷意。


    “連凱!”


    “將軍!”


    書生模樣的青年站上前,向其抱拳行禮,秦風看著他,“限你三日之內,不管用什麽辦法,給我把這人和劉子雄,以及相關人等的所有習性,通通了解清楚。”


    他指了指一旁抖如篩糠的福德海,“留口氣就成!”


    “是!”連凱上前去一把拽住人,就往不遠處的營帳裏拖,福德海驚恐大喊,“將軍,秦將軍你要幹什麽?我不迴京複命,你們也逃不了幹係!”


    “哼!”


    秦風冷笑出聲,“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迴那個地方!若想活命,就乖乖聽話,我還能養著你,不聽話,你就下去陪劉子雄吧!”


    福德海驚訝大喊,“你,你要軟禁我!?”


    秦風看他一眼,轉身背過臉去,連凱當即將人快速拽進了帳篷,不到片刻,裏麵就傳來陣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段無涯睜開眼睛,走過來正色看著他,“真打算那麽辦嗎?”


    “嗯!”


    秦風輕歎了口氣,語氣沉重道,“我也不想這樣,但如果潼城交到別人手裏,大燕也撐不了多久!”


    段無涯看著他,眉頭不由蹙起,“可如果這樣,你這輩子就再也不能見光了!?”


    秦風輕笑,抬頭看著京都方向,“若是犧牲我一個人,就能換來大燕的安穩,我願意承擔這樣的代價!”


    “哎!”


    段無涯眼中閃過無奈,隨即沉聲開口,“曾宇珩肯定是出事了,我們現在怎麽辦?”


    秦風轉頭看著他,挑眉輕笑,“我剛剛不是讓連凱解決了嗎?”


    段無涯疑惑看著他,半晌之後,立馬笑了起來,抬手向對方豎起大拇指,“你這招高啊!屆時,我們又能多一條路了。”


    “還不算傻!”


    秦風笑著點頭,不知想到什麽,臉色又變得沉重起來,“那個幫我們送名單的人,也不知會不會有危險?


    還有被撕掉的那張名單,我懷疑,曾宇珩就是被那些人抓的,他肯定是查到什麽了?”


    “危險倒是不至於!”


    段無涯接過話,“狗皇帝和名單上的人,隻會用這件事做文章,對付我們!?”


    “不是已經對付了嗎?”


    秦風看了眼地上那些屍體,不屑諷刺。


    “沒事兒,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段無涯伸手擼了把袖子,笑著朝還有些發愣地士兵抬了抬下巴,“兄弟們,給我把這些人的衣服扒了!另外把我藥箱拿來!”


    眾人互相對看一眼,仿佛明白了什麽,當即興奮地跑上前幫忙,“是……”


    ————


    日落星稀,烏雲蔽日,幾道黑影從突厥王宮上空一閃而過。


    片刻之後,黑影紛紛落在最華麗的那座宮殿屋頂,隨即快速趴下,一人小心翼翼地掀起瓦片,側耳傾聽。


    “他說了,大燕祭天大典那日,就是皇帝暴斃之時,我們……”


    黑影一陣心驚,身形微動,不想碰到周圍瓦片。


    嘩啦————


    “誰!”宮內幾人厲聲大喝,“來人!抓刺客!”


    幾人迅速起身,同時縱身飛掠而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待王宮侍衛追出來之時,外麵早已空無一人。


    默魯太子大步走出王宮,揚聲大喊,“人呢?”


    侍衛統領惶恐上前,“啟稟太子,沒,沒見到人!”


    “混賬!還不趕緊去追?要是壞了父汗大計,我要你們全部陪葬!”


    “是!是!都給我去追?”


    統領連連點頭,隨即向後退了幾步,站直身子,大手一揮便帶著人快速離開。


    默魯太子這才憤怒地又轉身快跑進了寢宮,吉利可汗的暴怒隨之傳來。


    黑影一路逛奔,直到逃出王城30裏路,與接應之人匯合後,才敢停下喘氣,打頭之人扯下蒙麵布巾,竟是離開潼城多時的秦安,他喘著粗氣,看向所有同伴,“趕緊走,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


    “是!”


    眾人紛紛翻身上馬,揚鞭大喝,馬蹄飛快,卷起陣陣黃沙,漫天飛舞,久久不息。


    ————


    邊城,喊殺之聲,在莽山村深山之中,此起彼伏的響起,驚得林中鳥獸飛竄,袁朗背手而立,看著對練的眾人,眸中閃過一絲滿意。


    黃琮這些人可謂是進步神速,當然,他家小夫郎也是十分厲害,袁朗視線掃向對方,眼中笑意更甚。


    宋子安手持七寸短劍,立於林中,身上墨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足下用力一蹬,殺氣騰騰地快步衝向不遠處的幾人,眉眼變得危險淩厲。


    那手中短刃,閃著烈烈寒光,直直刺向行至眼前的蘇哥兒,驚得對方旋身躲開。


    宋子安神色立變,當即單足一點,身形瞬間騰空而起,抬腳將迎麵而來的月哥,踹得節節後退,隨後穩穩落地,持劍衝向躲過一劫的蘇哥兒,嚇得對方立馬矮身,堪堪躲過那從鼻尖劃過的鋒利刀刃。


    他唇角勾笑,左手快速出掌,重重拍在對方側腰之上,將其瞬間打飛出去,倒在了草叢之中,便快速迴身,揮刀橫向劃過,將預備偷襲他的清哥兒和林昭。


    二人驚得連忙後退,哪知宋子安已快他們一步,隻見他淩空一躍,抬手挽了個劍花,隨即向兩人左右開弓,砍出十數道微弱的劍氣。


    刺啦————


    兩人身上勁裝瞬間被劃出幾道破口,宋子安這才快速收勢,身形穩穩落地,他轉頭看向傻眼兒的衛小山,輕啟菱唇,“出招!”


    少年神色一凝,當即單手持刀,齜牙咧嘴地大喝而來,“啊————”


    宋子安眼中殺機立現,右手抬劍擋住少年攻擊,左手快速緊緊拽住對方手腕,隨即用力一提,帶著他騰空躍起,隨之將人摜趴在地上。


    “哎吆!”衛小山驚唿出聲,連連以手拍地求饒,“主子饒命!”


    宋子安急忙鬆開手,將人一把扶起,對其小聲詢問,“疼不疼?”


    “不疼不疼!”衛小山咧嘴憨笑,“蘇哥哥他們比我慘多了,哈哈!”


    蘇哥兒扶著腰,齜牙咧嘴地走過來,笑罵著他,“小屁孩兒,要不是主子看你小,早把你踹飛了!”


    “沒錯了!”


    林昭接過話,與清哥兒,月哥兒走過來,三人對著宋子安拱手,一臉崇拜地說,“主子!您太厲害了,明明一起練的,可我們幾個都打不過您!”


    宋子安笑著擺手,“沒有沒有,是朗哥教的好!”


    他一邊說,一邊迴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袁朗,此時,其他人也紛紛結束戰鬥,黃琮笑看向這邊,大聲喊著。


    “主子,您就別謙虛了,前幾天,您和我都能過上20招都未見敗勢,要知道,屬下可是練了多年功夫!”


    “是啊!是啊!”


    眾人紛紛附和,袁朗輕笑,“好了,再誇你們安主子尾巴要翹上天了。”


    他伸手攬過走到自己身邊的宋子安,“你們安主子能接下黃琮20招,主要是他身手夠快,若黃琮使出全力,安主子10招之內必敗!


    不過,他比起大多數的練武之人,確實是算有天分的了。”


    “謝謝誇獎!”


    宋子安開心地衝他彎了彎眉眼,“你更厲害,到現在大家都還打不贏你!”


    眾人紛紛點頭讚同,“對對對!論厲害還是袁主子!”


    袁朗看著一臉崇拜的黃琮等人,忍不住搖頭失笑,“好了好了,別拍馬屁了!繼續下一個訓練!”


    “是!”


    大夥兒興奮地跑進樹下木屋,沒一會兒,就各自拿出一把弓弩,衝進了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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