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曄想不到自己的話哪裏有問題,也不明白為什麽表姐會很生氣,不過她一向都很聽這個表姐的話,便乖乖說了一句“對不起”。


    瞥了眼林子然,軒轅熙便心下了然,這小孩能往生病上猜,還猜是“相思病”這種罕見的病,多半還是因為身邊有人出現類似的情況。


    而這個類似的人……


    軒轅熙眼睛一眯,看著許曄溫柔地問道:“你覺得我長得很好看?”


    許曄愣愣地點點頭。


    “你覺得會有很多男子喜歡我?”


    點頭。


    “你覺得我會在很多小公子中遊移不定,不知該怎麽選擇?”


    許曄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重複自己的話,但她隱隱約約也知道自己闖禍了,所以有問必答,再次乖巧的點點頭。


    而後,軒轅熙便坐直了身體,意味深長地看著林子然,道:“先前瞧著便覺得林小姐是大病痊愈,方才知道,原來林小姐得的是相思病啊!”


    “沒想到林小姐瞧著端方守禮,卻原來……嘖嘖嘖。”


    簡單兩句話,便成功地讓林子然壓下去的咳嗽,再次爆發出來。


    許曄眼中帶著迷茫和疑惑地看著軒轅熙,問道:“你怎麽知道我表姐也得過相思病啊?”


    軒轅熙“刷”地一聲,收起了折扇,在手心輕輕一敲,高深莫測地道:“不要多問,天機不可泄露。”


    能讓吏部尚書嫡女害了相思病的,也不知是哪家公子,說不定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運作一番。


    許曄這個心思單純、嬌養著長大的小丫頭,看著軒轅熙這麽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點點頭,居然就這麽相信了。


    “原來如此,你可真厲害啊,連表姐害了相思病都能推算出來!”


    林子然滿臉通紅,分不清是咳的,還是羞紅的。


    她伸手拍了怕自家表妹,兇巴巴地說道:“閉嘴!”


    許曄還沒抱委屈呢,軒轅熙就打抱不平地說道:“呦嗬,這是有人惱羞成怒了啊。”


    小腦袋倏地轉向表姐,許曄眨巴眨巴睫毛,黑亮的眼睛中,滿是求知欲。


    林子然伸手捂住了表妹的眼睛,萬分心累地說道:“你安分一點兒,好不好?”


    她沒想到,自己一向溫潤得體、有禮有度,竟然會在這個剛剛認識不到半個時辰的蕭小姐麵前,丟了這麽一個大的臉。


    林子然隻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掩麵而去。


    人際相處,切記交淺言深,大家隻比陌生人熟了那麽一絲,調笑兩句也就算了,沒有抓住不放的道理。


    因而,軒轅熙看出對方的不自在後,便直接轉移話題,道:“那今日林小姐來此,也是為了參加比試,拜白老先生為師嗎?”


    林子然見對方跳過那個著實讓人羞澀的話題,開始說起正經事來,便也端正了臉色,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認真迴答道:“這是自然。”


    “白老先生大才,聞名天下,能夠拜在其門下,那可是我輩眾多學子的夢想。”


    軒轅熙頗為感興趣地問道:“哦?這麽說,林小姐有信心能夠在三場比試中取得魁首?”


    林子然聞言立刻擺擺手,急忙說道:“在下才疏學淺,哪裏就敢妄言奪得魁首,不過是為了和他人多多切磋、長長見識罷了。”


    軒轅熙笑著說道:“林小姐,莫要妄自菲薄,一切未定之前,誰都有可能是那個幸運兒。”


    “若是未戰先言敗,首先在氣勢上就弱了別人一層,是文人,便合該銳意進取。”


    林子然聽後,若有所思。


    母親曾經說過,她雖然才學過人,溫潤守禮,但卻缺乏一絲銳氣,太過於軟弱可欺。


    沒想到,這才見麵不久,蕭小姐居然也能看出這一點來。


    看來,她的性子確實太柔軟了。


    停頓了幾息,林子然方才拱手說道:“蕭小姐字字珠璣,在下受益匪淺。不知蕭小姐是否也會參加接這三場比試?”


    軒轅熙搖搖頭,道:“在下看看就好,沒有參與競爭的想法。”


    去掉先前的小插曲,二人你來我往的聊起了天。


    “對了,還不知這三場比試,各自考校什麽啊?”


    “我知道,我知道”,許曄看兩人聊得正歡,似乎要撇下自己,便急忙插嘴對軒轅熙說道:“比的是吟詩、策略、作畫。”


    林子然看了一眼表妹,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繼續對軒轅熙解釋道:“白老除了博學多聞之外,詩畫更是雙絕,所以這一次的三場比試,白老是想挑選出最合她心意的弟子。”


    軒轅熙點頭,“這是才智、才藝兩種類型人才,都給了一個有機會啊。”


    “是的,不拘一格降人才,隻要有一個方麵能夠打動白老,那就有可能被白老收下。”


    兩人就白老的一些詩作文章大約又聊了半個鍾,這期間,狀元樓裏的人越聚越多,也愈發吵鬧。


    掌櫃的不知從哪搬來了許多小木凳,雖然桌子不夠,但好歹是讓所有人都坐下了。


    突然,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白老先生來了”,熱鬧到了極點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並自發起身,移動凳子,讓出了一條過道。


    一個身穿藏青色長袍,頭發花白但卻麵色紅潤的老者走了進來,徑直走向早就準備好的評委席上。


    白老的身後還跟著幾位差不多年紀的老者,還有兩三個中年女子,應當都是來做評委的。


    白老坐在正中,其他人分散兩邊,安然入座。


    在場的所有學子都恭敬地拱手彎腰行禮,軒轅熙也沒做紮眼的那一個,隨著眾人一塊拱手。


    白老笑嗬嗬地道:“不必如此多禮,都坐,都坐。”


    重新坐定後,趁著凳子移動的喧鬧聲,軒轅熙壓低聲音問道:“這就到了開比試時間了?”


    林子然沒有出聲,隻微微頷首。


    軒轅熙便一手托腮,一手端著茶杯,看著被收拾出來的中央場地上,站著近百名學子,姿態各異、掏盡腸肚,在一刻鍾之內,創作一首關於“初春”的詩。


    這些比試沒有設置任何門檻,所有想報名的人都可以參加,隻要你有膽子把自己的大作當眾展示即可。


    所以雖然沒有限製,但真正對自己有信心參與比試的人,也不過將將過百而已。


    林子然自認在詩詞和作畫上沒有任何天賦,所以她要參加的是第二場策論比試,此刻正在靜坐寧心,養精蓄銳。


    軒轅熙便沒有去打擾對方,隻對著許曄比了一個禁聲的姿勢,靜靜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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