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了門,借著略有些昏暗的油燈,軒轅熙的視線和躺在床上的蕭憶對上了。


    雙方交換了眼神,又保持各自人設,開始飆戲。


    “晨憶,你王家嬸子和顏丫頭過來瞧瞧你。”李氏對著兒子說道。


    蕭憶半坐起身,微微展顏,溫聲道:“多謝嬸子和妹妹來看我,勞煩你們費心了。”


    楊氏看著少年那模樣和氣質,越看越滿意,閨女的眼光就是好啊,這才幾天,就給自己挑中了這般好的小郎君!


    她眉開眼笑地說道:“哎呀,你跟嬸子還客套個啥,將來啊,都是一家人!”


    被打趣的蕭憶不語,眉眼低垂,隻做羞赫狀,端方守禮。


    好歹也是當過大家公子的人,蕭憶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難言的貴族氣質。楊氏不明白那是什麽,單單覺得看起來真是賞心悅目。


    雙方明麵上的禮節走完,軒轅熙便仗著自己5歲的稚齡,任性而為地倒騰著小腿,坐到了蕭憶的床邊。


    歪著腦袋關心的詢問,“季哥哥,你的頭還痛嗎?”


    蕭憶抿抿嘴,差點兒被軒轅熙那天真可愛的歪頭殺萌到破功,幹咳了一聲,壓下尖叫出聲的衝動,他溫柔地迴答道:“妹妹放心,季哥哥已經不痛了。”


    說完,還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發頂。


    軒轅熙聽出對方故意加重哥哥妹妹的音調,好啊,白天才教訓過,晚上還敢來調侃她,真真是被自己寵得膽大包天了。


    她燦爛一笑,握住少年纖細的右手,指尖勾起,在對方掌心處畫圓,麵上卻仍是純真模樣,“那真是太好了,顏顏之前很擔心季哥哥呢!”


    掌心傳來的麻癢,讓蕭憶情不自禁地全身一酥,這是熙熙每每同他敦倫前,最喜歡做的動作。


    明白對方這是在警告自己,但蕭憶依舊沒有退縮,誰讓他們現在都是幼童的模樣,就算熙熙想懲罰他都有心無力,身體條件不允許啊!


    他抽出手,又去摸摸軒轅熙的腦袋,笑容中帶著一絲狡黠,“勞妹妹擔心了。”


    楊氏和李氏見兩孩子相處和諧,各自放下心來,便湊到一旁聊聊村裏的八卦,任由孩子自己相處去。


    楊氏瞥了眼正說話的閨女和少年郎,心想:能看對眼就好,打小相處長大,感情深厚,必然比那盲婚啞嫁強得多。


    軒轅熙和蕭憶也不能隨便聊,畢竟兩位母親都還在房間裏,有些話不能說,隻能借著被子,偷偷做些小動作來表達親昵之意。


    沒有相處多少時間,外麵王屠夫開始叫人了,正事已經商量完了,天也黑透了,再待下去就失禮了。


    “季哥哥,我明日再來看你。”


    “好,季哥哥等著你。”


    依依不舍地和小憶兒分別,軒轅熙這才被楊氏牽著手,跟隨王屠夫一起迴家去。


    第二日一早,季老爺子就跟王家夫妻的牛車一起去了鎮上,等著中午的時候去縣城找官媒去寫婚書。


    其實對於農家來說,隨便找個私人媒婆,自己寫份婚書就行,沒人會去找官媒。因為以後無論是退婚還是和離,都要再去官府一次,而平民百姓們,沒有一個願意見到衙門的人,他們對官府有著天生的畏懼。


    所以,王屠夫防著季家以後會後悔,就想要個官方證明做保障。


    季老爺子呢,則是怕萬一他死的早,老三兩口子可能會忘恩負義退婚,如果在官府那有個備案,至少可以讓他們不好輕易動歪念頭。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定下了找官媒的事情。


    而軒轅熙這邊,天剛亮堂,吃完早飯就被楊氏提著一籃子雞蛋,一起送到了季家。


    美其名曰家裏沒人,擔心孩子安全,而季家的女孩多,可以幫忙帶帶,雞蛋就算是夥食費和辛苦費。


    大人都要忙活事兒,軒轅熙就被交給了帶慣妹妹的大丫看顧。


    大丫一邊做著縫縫補補的活計,一邊照顧才一兩歲的兩個妹妹,其他大一點的丫頭,都去各自幹些零碎的家務活。


    軒轅熙可沒那耐心去陪乳臭未幹的小姑娘玩耍,下田幹活的大人一走,她就直直地往蕭憶的房間跑。


    季家的大丫連忙追上去,原本還想把軒轅熙抱走,不讓她打擾弟弟讀書習字,但卻被蕭憶出聲阻止了。


    “大姐,王家妹妹既然想在我這坐坐,那就讓她留一會兒吧。等她待的無聊了,自會去找你們玩耍。”


    季大丫不敢反駁家中唯一的弟弟,隻好自己迴去了,臨走前還不斷的瞥視軒轅熙,怕這小姑娘會給弟弟惹出什麽麻煩。


    軒轅熙等人走了就把門一關,蕭憶起身把人抱進懷裏,一同坐到書桌前。


    軒轅熙原本想要掙紮,兩人的位置搞反了,但低頭看著自己都碰不著地的腳尖,沉默了一會兒,就坦然接受了這個新的姿勢,還挪動身子,給自己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不過還是要加快練武,恢複自己大女子的氣概。


    兩人拿起桌上的幾本書籍,各自翻看起來。


    在這男尊女卑、皇權至上的古代,身份地位很重要,所以軒轅熙和蕭憶商量過,由蕭憶繼續讀書,考個舉人,保證他可以見官不跪,不輕易為人所欺即可。至於當官什麽的,兩人就不考慮了。


    一是蕭憶的性情並不適合官場的爾虞我詐,二是當了官就要天天跪拜皇帝,或者向上官行禮,軒轅熙可不想讓自己的人受委屈。


    索性,還不如有了功名護身之後,開一家私塾,當個名師雅士,為國家培養人才,做一對閑雲野鶴的小夫妻,逍遙又自在。


    無言,卻有一種脈脈地溫馨在房間裏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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