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枳覺得挺可惜的。她歎了口氣,莫名就有些為沈星迴遺憾了:“好叭。”


    顧離以後再也不會迴津市了,估計再也不會有和他見麵的可能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是希望顧離能多一個朋友。她太安靜了,太孤僻了,需要有不止一個小太陽溫暖她的世界。


    *


    秋風蕭瑟,冬日來臨。


    從九月到一月,盛枳覺得這段時間就跟做夢一樣快。


    在京海上學的這段日子非常充足,盛枳喜歡這個地方,也很喜歡這裏的氛圍。


    在一個學習氛圍不夠好的學校裏,優秀與清白都很容易成為罪過。


    可在這樣的一所高等學府裏,優秀是大家互相欣賞的前提。


    盛枳每天都在有意義地忙碌著。


    上課,實驗報告,策劃,基本上是圖書館、教室和宿舍來迴走。


    再加上課外活動,其實閑暇下來的時間並不少。


    盛枳有時喜歡找陳赴野一起上課,會互相來對方的學校找對方。


    喜歡一起逛街,喜歡一起在晚上牽著手逛京月湖,櫻花開的季節,他們還會拍下很多很多留念的照片。


    兼職,上課,有一個很愛很愛的少年和一個很好的朋友陪在身邊。


    這樣的生活看似簡單,卻又是她上一世那麽觸不可及的。


    今年冬天,京海的學校放假都很早。


    但盛枳並沒有迴家的打算。


    除了自己的那棟小房子,她對津市沒有任何掛念。


    從拿到美院錄取通知書以來,盛家對她的不滿簡直達到了頂峰。


    盛威鳴一次都沒有再聯係過盛枳,仿若對這個女兒是放養,不願再管教;


    李慧敏更甚,逢人就添油加醋地哭訴家裏養了個白眼狼女兒,放著家裏的妹妹和媽媽不管……


    盛枳來京海上大學的這半年,名聲被塑造得很臭。


    但她並不在意這個,她在意的是一年以後盛家即將要發生的破產危機和火災事故。


    她現在不迴盛家,躲的了一時。


    但躲不了一世,這些事情發生的原因都是來自於外界因素,她或許可以改寫結局,但是不能阻止發生。


    這是她命運的轉折點,這一世能不能徹底扭轉,就看這件事了。


    *


    李慧敏的電話打過來時,正好是盛枳將要放寒假的前一天。


    那時盛枳正在宿舍看書。


    李慧敏笑著:


    “喂?枳枳,我是你李阿姨啊,你看看你,換了手機號也不跟家裏說……要不是讓你爸查查,阿姨這通電話都不一定能打的過來呢……”


    她冷聲:“您有事?”


    “其實也沒什麽事嘛,你看看你去了京海那麽大的城市,半年也不往家裏打一個電話,不知道的以為是我們家怎麽你了呢。”


    盛枳作勢要把電話掛掉。


    “哎哎別掛,阿姨還有話沒說完!你爸也在旁邊聽著呢!”


    盛枳手一頓,猶豫住了。


    李慧慈祥溫和地笑著問道:


    “囡囡今年會迴家過團圓年的對吧?”


    過年?家?


    盛枳覺得這幾個字太刺耳了。


    今年要她迴家團圓,那以前一大家人出去過年、留她一個人鎖在房間險些被餓暈的時候幹嘛去了?


    “有勞阿姨費心了,那您告訴我爸。不出意外的話,”她彎唇笑笑,“以後我都不會再迴盛家了,就當我不孝吧。”


    “唉!你!”


    在電話掛斷的前一刻,盛枳聽見了盛威鳴在一旁暴怒的聲音。


    她深吸了口氣,視線繼續放在書裏。


    就這樣吧。


    *


    翌日清晨,李懷檸和孟婷起了個一大早就收拾行李趕著高鐵迴了家。


    宿舍裏隻剩下盛枳和宋青晚。


    宋青晚邊收拾著書本,看著盛枳:“枳枳,你過年真的也不迴家啊?”


    盛枳笑了笑:“不迴了。”


    “這樣啊,是不是和家裏關係有些僵?……”


    昨天打電話的時候,宋青晚其實剛好路過門外,是聽到了一些的。


    “算是吧。”


    宋青晚點頭,沒再說什麽。她的車次在當天下午,因此下午走後,宿舍裏隻剩下盛枳一個人。


    盛枳一個人躺在宿舍的床上,忽然覺得有些無聊。


    她跟學校申請了假期住宿,所以寒假也可以不用離開這裏。


    盛枳躺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等再次醒來時,陳赴野的電話剛好打了過來。


    盛枳氤氳朦朧著雙眼接起電話:“陳赴野……”


    女孩的嗓音細膩綿甜,帶著睡醒過後沙啞,跟片羽毛似的輕飄飄落在耳畔邊。


    陳赴野滾了滾喉結,問:“剛醒?”


    盛枳看了眼時間:“嗯……原來六點了啊。”


    陳赴野一猜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睡過頭了,“嗯,六點了。所以下樓吃飯。”


    他說:“我在樓下等你。”


    聽見他說現在就在樓下,盛枳幾乎是一下就來了精神。


    她從床上爬下來穿好拖鞋,趴在陽台上往下看,發現陳赴野還真的就站在樓下。


    在看見她探頭的瞬間,他還朝她招了招手。


    冬天的傍晚太陽落山的很快,這會的天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了。


    少年就站在路燈下麵,桀驁俊朗的五官映照在白色的燈光下,眉宇間落下一小片的陰影,倒有些幹淨溫和的模樣。


    盛枳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是什麽時候起,陳赴野開始斂去一身的戾氣了?


    她記得一年以前,陳赴野也是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站在宿舍樓下麵等她。


    那時的少年意氣風發,又野又桀驁地穿著賽車服沐浴在陽光下,熱血又張揚。


    京海是北方城市,來到這裏以後不用失望這裏不會下雪,這裏的雪蓋在地上厚厚的一層。


    就像現在這樣,天上還在飄著零稀的雪。


    盛枳穿好衣服戴好了圍巾和帽子才下的樓。


    陳赴野的肩上沾了一些雪花,盛枳撲進他的懷裏給他拂掉肩上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她笑著摟著他的脖子,歪著腦袋埋進他的頸窩裏:


    “阿野,好想你呀~我跟你說,我剛剛忽然想到了一件一年前的事情!”


    陳赴野挽了挽她的碎發,半撩下眼皮也遮不住眼底的絲絲笑意,他吊兒郎當地開口:


    “一年以前的事情你也能記得,看來豬豬包還沒笨到記憶退化。”


    盛枳在他肩上捶了一下:“你不許說我笨!”


    陳赴野任她耍小脾氣,“好,不說不說。那寶貝想到什麽事了?”


    “我想到了那次機車比賽!超酷哎!”


    陳赴野挑眉:“所以?”


    “所以你的機車還沒賣吧?你再騎一次帶我好不好?”


    陳赴野看著她,終是丟盔棄甲沒忍住地彎起了唇角,笑得肩膀都在顫。盛枳鼓臉扯著他的袖子:“很好笑嗎?你幹嘛笑?”


    陳赴野攬過她的肩,邊帶著她往校外走,邊指了指滿地的雪:“寶寶,你看看現在這什麽天氣?”


    現在要是騎機車,能把人吹的隻剩下一副骷髏。


    “可我記得你以前就冬天騎機車,你還次次帶江航,江航都怨你。”


    “以前那是不要命,現在要命了。”


    盛枳偏頭看他,彎著眼睛笑了:


    “你還知道要命呀——那你說說,惜命的原因是什麽?”


    陳赴野在她眼角的那顆褐色淚痣上親了一下。


    “活過二十二歲,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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