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應聲,盛枳臉上那層緋紅都快蔓延到頸上去了。


    少年修長的手指搭在她肩上,盛枳大氣不敢出一下。


    她一直走神,直到陳赴野鬆開她走在前麵了還沒發現。


    陳赴野止步,懶洋洋轉身:“看路。”


    盛枳刹車,驚恐的小臉差點撞進他懷裏。


    少年嗓音微沉,散漫地笑了笑:“怎麽,還跟著?真想跟老子親?”


    “沒!”


    盛枳滿眼錯愕,臉頰的潮紅更深一層,溫度迅速在風中攀升。


    她顫著睫毛,根本不敢去看陳赴野的眼睛。


    人生中第一次鼓起勇氣偷親,竟然拙劣地被一個小朋友抓包了。


    還當麵戳破……


    她不知道陳赴野有沒有感受到,也不知道他當她無意還是有意。


    “我……”


    字節還沒說完,盛枳的肚子就非常煞風景地響了一聲。


    盛枳:“……”


    糟糕,好像更尷尬了。


    陳赴野挑眉,話題一轉:“餓了?”


    “好像是有點。”


    盛枳抿了抿唇,她其實不算餓就是想和陳赴野多待一會。


    手機在包裏震動了一下,儼然如同救星。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嗯。”陳赴野迴避開。


    來電正是盛家的阿姨,語氣有些急:“枳小姐,天有些晚了,您還沒迴家,是跟同學待在一起嗎?”


    “不好意思孫姨,您別急,放學後有點事耽擱了,我現在和朋友在一起。”


    陳赴野眸光一滯,朋友?


    “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夫人叮囑過,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鬼混,您注意一下,快迴家吧…”


    盛枳看了陳赴野一眼,撒謊:“女、女孩子……”


    孫姨還在絮叨,盛枳隻好解釋,因為盛家的司機臨時有事,不能來接她,所以估計還要晚一些才能到家。


    聽見對話的陳赴野微怔。


    他收迴思緒,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加起來不過百的地攤衣服。


    女孩有專車司機接送,背包和手機都是他叫不上來的名牌。


    盛枳終於鬆口氣掛電話:“陳赴野,我餓了,你帶我去吃東西吧。”


    她試探性地扯了扯他的衣擺,聲音細軟的像是溪水,眸子裏沁著江南小鎮雨後的純粹:


    “好不好?”


    陳赴野想起電話裏那句 “不三不四的男孩子鬼混”,垂下眼皮,模樣黯然。


    他怎麽配和她待在一起。


    “不好,沒空。”


    聽到拒絕的盛枳顫了下眼睫,眼底止不住落寞感。她拽了拽陳赴野的衣擺:“我不認識路,那你能不能……”


    陳赴野避開她的動作,揚下巴示意前麵的路口,嗓音冷冽:


    “從那段路出去往前,自己打車。”


    盛枳抱緊了懷裏的衣服,抬眸:“要不……”


    話未落,少年直接轉身離開。


    盛枳怔在原地,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她不禁想到了前世少年為她淩遲兇手、懷抱著她骨灰的淒痛模樣。


    他分明很好很好。


    難道是剛剛孫姨說話太過了,被陳赴野聽見了?


    盛枳釋然般歎口氣,抱著懷裏的外套。


    不管怎樣,這一世已經重來。如果陳赴野性格冷一些,那她就多主動一點。


    他很好,不用改什麽。她去做他裂縫裏的光,再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


    *


    夜色漸暗,盛枳路過一盞盞路燈,影子被縮短後又拉長。


    快到別墅區後,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蹙著眉迴頭,路燈下卻空空蕩蕩,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


    陳赴野隔著一段距離站在暗處。


    看著女孩安全到家背影,眸光微冷地點燃了一支煙。


    那道修長清挺的身影倚著樹,他輕咬著煙,猩紅一點混淆在路燈白色的光暈下,漂亮的指關節輕拂過繚繞的煙霧。


    他忽而低啞地笑了下,而後又出了神。


    漫天星碎間他仰著頭,仿佛迴到了八歲那年的鄉野間。


    瘋犬亂吠的夜晚,破爛的衣著蓋不住男孩渾身的傷痕和髒泥,暗流湧動的水麵好像吞噬了夜空。


    女孩身著純白的公主裙,毫不芥蒂地和他躺在水庫旁的空地上凝視著夜空:“哥哥,你為什麽尋死?”


    “你呢,又為了什麽而活?”


    “我啊……為了我媽媽。她很愛很愛我,希望我這輩子都好好的。”


    男孩沒說話,偏頭盯著暗流湧動的水麵:


    “我爸爸討厭我,他巴不得我去死,就連媽媽也幫不了我,她自身都難保。活在這世上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女孩安靜地捂住了他的眼睛,稚嫩的嗓音透著笑:


    “哥哥,人的生命隻有一次。這個世界很美好的,若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從今以後,你就當為我而活吧…”


    從今以後,你就當為我而活吧。


    陳赴野掐滅了煙,胸腔裏有些莫名的堵塞。別墅區燈火煌煌,他眸光微黯地看了一會。


    她依舊幼時一樣,明豔純粹的小公主幹淨的像神明一樣令人般不可褻瀆,令人豔羨的家庭美滿。


    她的童言無忌,他在暗處摸爬滾打多年,卻如珍寶般捧做心底的信念。


    他多髒啊,明豔的小公主又怎麽會記得他。


    陳赴野冷笑一聲,滅了煙,終究是轉身自嘲地離開。


    或許他自始至終都隻配仰望她。


    盛枳到家以後,孫姨迎了上來,“您可算迴來了,小姐還沒吃飯吧?阿姨現在給你做。”


    “謝謝孫姨。”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盛婧宜聞言不屑地看了盛枳一眼,嘖了一聲。


    “才多久不見啊,衣品變的可真差。”


    盛枳沒理會,徑直走到她身前:“爸出差什麽時候迴來?”


    “你怎麽這樣跟我說話?”盛婧宜滿眼錯愕,


    昨天的盛枳就跟吃錯了藥一樣,今天竟然還是這樣!


    “今晚啊,怎麽了?”盛婧宜沒有好臉色地瞪著她。


    盛枳轉身往樓上走,“沒怎麽。”


    “你、你什麽態度啊!”


    盛枳嘲諷地彎了下唇角,什麽態度?明明都是盛家的小姐,憑什麽她盛枳就得低聲下氣跟她盛婧宜說話?


    關上房間門的盛枳把包裏半濕的書本晾了出來,隨即開始拉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如今一切重來,她定要主動離開這個家庭。


    盛家曆代從商,父親盛威鳴接手盛遠集團二十多年,產業鏈不斷擴大,涉及行業領域幾乎遍布了人們生活的各行各業。


    都說每個事業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溫柔賢惠的女人。


    盛枳覺得繼母李慧敏這個人,倒也勉強算的上是“溫柔賢惠”。


    因為她對所有人永遠都是一副知性成熟的賢妻良母模樣,卻唯獨對盛枳冷眼旁觀。


    盛枳的媽媽楊沁,也就是盛威鳴的原配妻子。兩人是恩愛的模範夫妻。


    被寵愛著長大小盛枳剛上小學時,楊沁查出了惡性腫瘤,在病床上逐日衰弱後沒多久就離開了人世。


    楊沁離世三個月不到,盛威鳴領著一個眉眼有些像楊沁的年輕女人迴了別墅。


    跟隨著女人一起來的,還有她的女兒,李婧宜。


    盛威鳴訕笑著將哭鬧的盛枳抱在懷裏安慰著:


    “枳枳乖,以後咱們和慧敏阿姨還有小婧宜就是一家人了。你得懂禮貌喊媽媽,知道嗎?”


    盛枳哭吼著掙脫開懷抱,年少雖然無知,卻也能感覺到父親的冷漠和背叛。


    盛威鳴不止一次在她麵前表達過對楊沁的思念,也曾喝醉了泣不成聲告訴她:


    他很愛楊沁,愛到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盛枳覺得悲哀又好笑,多深情啊。


    所謂“連命都不要”的愛,就是在妻子病入膏肓的時候,慌慌張張地去尋找另一個容貌相似、可以去代替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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