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走後,辛寒江懶散地坐在溪邊,無奈地向溪流中扔著小石子,一顆,兩顆,三顆……嘴裏念叨著:“臭小子,以後真得要靠你自己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等辛寒江迴到沁春園的時候,辛無珩他們三個已經將院子恢複好了,正圍在一起喝著酒,吃著火鍋。


    辛無珩看見辛寒江迴來了,喊道:“大叔,你可真會挑時候,我們剛準備開吃,你就迴來了。快來呀,朱雀兒說蒼梧城的火鍋很好吃,快來一起嚐嚐。”


    辛寒江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坐下,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裏:“嗯,味道確實不錯。”


    辛無珩看著辛寒江覺得有點不對勁:“大叔,吃火鍋要蘸點醬料才更好吃。你怎麽……有點心不在焉的啊?高興點。”


    朱雀兒附和道:“是啊,今朝有酒今朝醉,其他的事情,去他的。”


    凱瑟琳舉起杯子,笑道:“大叔,來,我們喝酒。”


    辛寒江看著三張稚嫩的笑臉,不由自主地被感染了,笑道:“好,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幹杯!”


    “幹杯!”四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四人酒足飯飽之後,凱瑟琳和朱雀兒兩人就約著去蒼梧城的街上去逛逛了,自從他們進入南越郡之後,還沒有好好一起去玩過呢。


    辛無珩則拿起龍闕刀在院子中練起了刀法,辛寒江看著他滿意地點點頭,迴想這麽多年來辛無珩的表現,他還是很欣慰的。


    “無珩,先別練了,休息一下吧。”辛寒江對著辛無珩喊著。


    “無珩?大叔可從來沒這麽叫過我,怎麽迴事啊?”辛無珩心裏很納悶,覺得辛寒江今天不太正常。


    辛無珩來到辛寒江身邊,問道:“怎麽了,大叔?你可從來沒叫過我‘無珩’啊,今天是怎麽迴事啊?”


    辛寒江笑罵道:“臭小子,我好好跟你說話,你還不樂意了。”


    辛無珩盯著辛寒江,沒有說話,而是等著他開口說事。


    辛寒江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這些年,你很努力,也做的很好,我們人族當中很少有人像你一樣,十八歲就能就入玄武境,而且,在同境界中雖說不是無敵,但起碼全身而退沒有問題。不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你厲害的有大把的人在,為人還是要低調,不要到處惹事。”


    聞言,辛無珩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過地問道:“大叔,你怎麽突然說這些?感覺像是在說遺言,你……不會是要死了吧?你是不是受了無法治愈的重傷啊?”


    辛寒江一口老血差點噴出:“臭小子,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啊,這麽想我死啊!什麽遺言,我沒事就不能多囑咐你兩句啊?”


    辛無珩撇了撇嘴:“你要真有這心思啊,那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應該蹭蹭地幫我解決,而不是袖手旁觀,哼!”


    “唉……”辛寒江認真道:“那些時候,我在你身邊能保你性命無虞。如果我真的出手幫你,我怕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就真的……”


    “所以,你是要離開我了嗎?要扔下我了嗎?”辛無珩已經猜出辛寒江要說什麽,雙眼有些微紅。自從十一年前,辛寒江帶他離開,教他識字,教他修煉……他早就將辛寒江當作父親一般的人,從未想過辛寒江有一天會離開他。


    辛寒江聞言,情緒有點繃不住,立刻轉過頭去,不想辛無珩看到他雙眼含淚的“狼狽”樣子:“我,不是要扔下你,隻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離開。我……”


    辛無珩:“那你說什麽事?你為什麽什麽事都不告訴我!”


    “唉……”辛寒江長歎一口,“好,我告訴你。我有個老朋友在帝都,最近呢,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他的幾個兒子為了爭家產,鬧騰的很。所以,我得迴去看看他,幫幫他啊。”


    辛無珩直接開口:“皇帝不太行了?皇子們在爭儲?”


    辛寒江無奈地笑笑:“臭小子啊,你呀,什麽都好,就是太聰明了。沒錯,就是這樣,所以,我必須迴去,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不能不幫他。”


    辛無珩:“那又為何要扔下我,不能帶我去?難道說我是你的一個累贅?”


    辛寒江:“當然不是了,這麽多年來,我待你視如己出,一直把你當作兒子看待,你又怎會是我的累贅!而且,我並不是要扔下你,而是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獨自生活,要擁有自己的世界,創造自己的天下。你遲早要明白,我沒辦法永遠陪著你的。”


    辛無珩:“我明白,我當然明白,我一直都明白,隻是……隻是我還沒有準備好。我從小失去父母,你待我視如己出,我又何嚐不是將你當作父親。你要去帝都,為何不能帶上我?”


    辛寒江:“帝都……帝都確實是離陽帝國最繁華最富庶的地方,但是,於我來說,那裏隻是一個牢籠,一個我一輩子都不想迴去的牢籠。我……我不忍心你還沒見識過世界之大,就被鎖在那座冰冷的牢籠裏,你還年輕,我擔心你掙脫不了那把無形的鎖。”


    辛無珩:“我……大叔,你……必須要走嗎?”


    辛寒江:“嗯,必須要走。”


    辛無珩:“什麽時候?”


    辛寒江沉默著,沒有開口。


    見狀,辛無珩了然:“我知道了,那你什麽時候再來找我,或者我什麽時候去找你?”


    辛寒江:“等帝都的一切塵埃落定了,我自然就會離開,我就來找你。或者,你什麽時候覺得你自己做好準備了,有把握有膽量麵對未知的一切,那就來帝都找我吧,我等著你!”


    辛無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你可要說話算話,等我去找你的時候,可不要攆我哦。”


    辛寒江點點頭:“當你去帝都找我的時候,我將會向你坦誠一切,你所有的疑問都會得到答案。”


    隨後,辛無珩轉身繼續練刀,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辛寒江就這麽看著辛無珩練刀,看著,看著……他的身影逐漸虛化,最終消失了。而辛無珩依然在練刀,練著,練著……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夜幕降臨,辛無珩依然再練刀,沒有一絲要停下的痕跡。這個時候,凱瑟琳和朱雀兒興高采烈地迴來了:“嘿,辛無珩,別練了,我們給你和大叔帶了好吃的核桃酥,你快來嚐嚐啊,把大叔叫出來一起吃吧。”


    辛無珩聞言,停下動作,把龍闕狠狠地插在地上,然後,拿起凱瑟琳手上的核桃酥大口地吃了起來。


    凱瑟琳趕緊阻止他:“嘿,你慢點,倒是給大叔留一點啊,你快去叫他。”


    辛無珩抬頭看向凱瑟琳,雙眼泛著淚光,終於繃不住了,抱著凱瑟琳大哭了起來:“嗚哇……大叔走了,他走了,那個混蛋大叔走了!嗚哇……”


    “大叔走了?”凱瑟琳和朱雀兒兩人互相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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