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芸索性答應了下來,封庭晝見狀也沒再堅持。


    他有信心可以在危險境遇下保住唐芸,也知道唐芸不是個柔弱的性子,以免拉扯之下打草驚蛇,便默認了兩人的選擇。


    三人叫馬車轉了方向,往康樂巷新開的瓦子駛去。


    他今日雖然沒有明目張膽打著戰王府的名號出來,卻也並未刻意遮掩,有心人隻要稍微查查就能發現封庭晝一行人的身份。


    而明牌也有明牌的好處,擺出了王府的權勢威儀,暴露在眾多人眼皮子底下,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更安全的。


    到了瓦子,三人在前,侍衛和婢女在後,簇擁著一行人走進了這間瓦子。


    瓦子裏麵十分開闊,端的是熱鬧氣派,許多賓客,行腳商、普通百姓、商賈和清流都有,台子上還在表演著雜耍,一聲聲叫好上下融匯在一處,倒真是雅俗共賞。


    “幾位貴人裏邊請,下邊擠,請上三樓包廂。”


    早有眼尖的小二上來招唿,把看上去就出身不凡的幾人殷勤的往樓上請去。


    封庭晝帶著女眷出行,自然不會叫她們和底下的販夫走卒擠在一起,白梨也出奇的乖覺起來,對著封庭晝言聽計從。


    三人上了包廂坐下,隨意點了些招牌的吃食茶水,這包廂雖是貴賓席坐,卻委實不大,屋內便隻留下兩個貼身婢女各自伺候女眷,其餘侍衛在門外把守。


    朝外半開的窗子,視野極好的對著下方台子上表演著的雜耍藝人。


    幾乎能把底下的景象全部收入眼底。


    “這倒是個妙處。”


    唐芸誇讚了一句。


    封庭晝若有所思的看著興致盎然的唐芸,眼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王妃姐姐喜歡便是,這還隻是開胃小菜,聽說後頭壓軸的更加精彩。”


    白梨雖然也沒來過,卻是一副如數家珍的模樣,極力向唐芸和封庭晝推薦起來,像是生怕二人沒了興致要半途折返。


    唐芸有一搭沒一搭聽著白梨的聲音,目光雖然看著台上,餘光卻悄悄將樓下各處掃了一個遍。


    台下看著雖然人群鬆散,除了伺候茶水的幾個小廝,沒什麽把守,實則鬆而不散,在要緊的地方全都暗地裏留了人手。


    足以保證一旦場麵出現什麽變故,各處都能第一時間響應起來,連成一片,迅速平息亂子。


    此地果然是個妙處!唐芸心裏也如是想著,不知這間瓦子背後的東家是什麽來頭。


    這瓦子生意做的極大,又可說是一夕之間平地而起,這般強勢出現,早就惹了不知明處暗處多少紅眼,卻還能始終屹立不倒,毫不受影響,背後之人必然根係頗深,而且極有手腕。


    下頭突然爆發出極大的喧嘩聲,唐芸迴神看去,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遮了麵收了把式,幹脆利落離開了戲台子。


    “那個是?”


    唐芸剛才分心,沒注意到男人什麽時候上去的,看著下方意猶未盡還在那裏叫囂不已的人群,好奇問道。


    “王妃姐姐可算是慧眼識珠,那位就是這裏的壓軸,是個名角兒,表演把式出了名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尋常人見上一麵都是極難的,也不知這裏的東家如何請出這位來的。”


    白梨賣力的推銷著,這份敬業的心,叫唐芸委實有些肅然起敬了。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聲音,將三人注意吸引過去。


    “什麽動靜?”


    封庭晝問。


    “迴大人,是瓦子的東家有請。”


    外頭傳來通報聲,原來剛才是瓦子的掌櫃想進來被守衛攔截了。


    封庭晝不著痕跡瞥了一眼臉色緊張起來的白梨:


    “放他們進來。”


    聞得封庭晝鬆口,守衛才敢放人進來。


    房門打開,掌櫃的走了進來。


    出乎意料的,這間瓦子的掌櫃竟然是個極為年輕的姑娘,雖然帶著麵紗看不清容貌,渾身氣質卻是叫人難忘。


    滿身的桀驁荊刺,一雙眼睛充滿野性,仿佛沙漠的貓兒。


    “貴人好大的氣派,不知您今日對瓦子的表演可還算滿意?我家大人久仰貴人大名,聞知貴人駕臨,特來奉迎,不知貴人可否賞光?”


    女掌櫃嘴上說的客氣,眼底卻沒有半分謙卑恭敬,但這份隱隱的矜傲倒是並不叫人討厭,仿佛她生來尊貴一般,倒叫人覺得有趣。


    “既是仰慕已久,便該知道我們大人的身份,若要求見,何不親自上門?”


    唐芸挑了挑眉,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女掌櫃。


    女掌櫃隱晦的瞧了唐芸一眼,因唐芸遮著臉看不清容貌,她倒並未露出異色,隻不過她既然知道封庭晝身份,自然也不難猜到旁邊的唐芸就是那傳說中醜如惡鬼的戰王妃。


    很快女掌櫃就移開視線,輕笑一聲,衝著三人中唯一的男子封庭晝釋放魅力:


    “這就要叫貴人們多擔待了,我家大人實在不是有意怠慢,著實是有些不便。我家大人他近日舊疾突發,行走不便,是以也是有心無力,隻能請貴人移步。”


    這理由倒是說得過去,女掌櫃垂下的眸子裏閃過陰狠,若非大人在牢中遭了罪,豈會因傷行走不便,這些個陰險毒辣的封朝人……


    “既然如此,那便過去一瞧也無妨。你們繼續留在此處,莫要辜負了今日好時光,我去去就來。”


    封庭晝最後做下決定,但出於謹慎考慮,並未帶著兩個女眷一起去見那瓦子的幕後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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