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三小姐抓了小翠姐姐,說她偷盜府中財物,要把她押去發賣了,夫人都點了頭,管事嬤嬤那兒掛了號,現在人伢子恐怕已經來拿人了。”


    小丫鬟哭哭啼啼的說著。


    “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唐芸簡直被這小丫鬟給急死,但她顧不得多計較,立馬丟下人往管事嬤嬤處跑去。


    “大小姐,奴婢也跟您一塊兒去。”小丫鬟喜兒見狀,胡亂抹了把眼淚,也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小翠這些日子每次幫唐芸采買東西,都是用她首飾匣子裏的首飾去當鋪兌的銀子,雖不頻繁,可這麽幾次還是被林夫人的人看在了眼裏。


    府上都知道唐芸現在是孤立無援,隻有一個小翠近前伺候還算忠心,過兩日大婚出了門子,林夫人可不願唐芸身邊留有得用之人。


    在她的暗示下,林霜兒自然得了雞毛當令箭,派人蹲守在角門,把正要出府的小翠給抓了個正著。


    “放開我,我沒有偷東西,我要見夫人,我是大小姐的人,你們不能動用私刑!”


    小翠被兩個身強體壯的婆子抓在手裏,直接被拖去了管事嬤嬤那裏問罪,她掙紮不休,卻根本是蜉蝣撼樹。


    “吵嚷什麽?這等小事何須驚動夫人和大小姐?你這種眼皮子淺的貪貨我是見的多了,丞相府留不得你這種手腳不幹淨的。你們兩個,還不趕緊去請了人伢子過府,把這丫頭提走。”


    管事嬤嬤早得了授意,根本不聽小翠辯駁,從她身上搜出唐芸給她的首飾後,便棺蓋定論,叫人堵了小翠的嘴,關到後柴房。


    唐芸急匆匆趕到的時候,正看到人伢子帶人來把捆住手腳的小翠往角門外的馬車裏塞。


    “住手!”唐芸出聲喝止,幾步上前,推開鉗製住小翠的婆子,將人攔了下來,“我看今日誰敢發賣小翠。”


    唐芸將小翠救下,讓那跟來的小丫鬟喜兒給嚇壞了的小翠鬆綁,自己上前一步張手將人護在身後。


    “大小姐怎麽到這兒來了,你可千萬別被這死丫頭給騙了,她是犯了偷盜罪才被發賣,這可是老爺定的規矩,就算是大小姐身邊的人也不能免俗。”


    管事嬤嬤在這府裏多年,自認比唐芸這個徒有其名的大小姐得臉許多,又有林夫人授意,壓根兒不怕唐芸的冷臉質問。


    “嬤嬤說的哪裏話?”唐芸冷笑一聲,“你們說小翠偷了東西,請問是偷了什麽東西,又是偷了誰的東西?”


    唐芸一番質問,讓管事嬤嬤自覺受到了冒犯,她擰眉招手,便有機靈的小丫鬟送上收來的首飾。


    “這可是府裏登記造冊過的首飾,隻有主子能用,這丫頭卻屢次偷盜首飾去當鋪換銀子,難道還冤枉了她不成?”


    唐芸冷哼一聲,看著上麵的首飾,大大方方承認了下來:“這是我給她的,怎麽,難不成我變賣自個兒的東西,也犯了偷盜之罪?”


    管事嬤嬤本以為唐芸礙於臉麵,不會承認她已經窘迫到要變賣首飾,誰知唐芸卻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若真是如此,我也沒法子,畢竟我生母早逝,又在鄉下長大,身無長物,連半個銅子兒也沒有。原以為母親憐惜,讓人準備的首飾是任我取用的,誰知在嬤嬤眼裏也隻算借用。”


    唐芸可不是原身那樣怯弱又臉皮薄的小姑娘,遇到這種事情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林夫人既然要博一個賢惠美名,她就把這層遮羞布揭開問問她。


    是要繼續維持虛假的美名,還是就此撕破臉皮,鬧出個母女不和的醜聞來。


    苛待繼女的惡名聲,唐芸賭她林夫人擔待不起。


    “大小姐詭言善辯,奴婢說不過你。府裏的首飾都是登記造冊的,夫人、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是如此,連同後院的姨娘們,從沒出過誰變賣首飾的奇聞,大小姐可不要為了包庇惡奴,故意編謊話誆人。”


    管事嬤嬤眼中閃過鄙夷,就連最出身貧寒的妾室姨娘都不會變賣府裏登記造冊的首飾,眼皮子這麽淺,就是披了層尊貴的身份,骨子裏還是遮不住的低賤。


    唐芸可不吃她這一套,她光腳不怕穿鞋,大婚在即,此時最怕出漏子的可不是她自己,而是不知打了什麽盤算的林丞相。


    這事兒隻怕得捅到林丞相眼前,鬧大了,才能解決。


    “我看分明是你這惡仆欺主,還想扯上父親母親的大旗壓我,好啊,我倒要看看,父親知不知道你這踩高捧低的嘴臉。”


    唐芸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她伸手拉過驚魂未定的小翠,帶上喜兒,三人一起往前院走。


    “給我攔住她們!”管事嬤嬤見唐芸真要帶人鬧到林丞相跟前,嚇得腿都軟了,她眼神一厲,立刻派人堵了去路,要強行抓了小翠和喜兒。


    “嬤嬤是要強買強賣了?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相府大小姐?”唐芸見去路被堵,那管事嬤嬤竟似要把小翠和喜兒一起給發賣掉,禁不住被氣的冷笑三聲。


    若兩個丫鬟今日被發賣了,就算她再怎麽鬧,也沒人會為了兩個微不足道的婢女多費功夫。


    頂多懲處了這幾個抓人的爪牙,在重新送她幾個婢女伺候,這在府裏積威已久的管事嬤嬤恐怕連頓責罵都挨不著。


    唐芸心裏飛快衡量過得失,轉瞬有了決定。


    “往外跑,跑到府外去。”她轉頭在小翠和喜兒耳邊低聲快速叮囑了一句,接著便將人從後麵往門口一推。


    “大小姐!”小翠和喜兒踉蹌幾步,站在門檻邊忍不住迴頭喊了唐芸一聲。


    “去,去找大哥來!”唐芸上前一把推開攔人的人伢子,衝小翠使了個眼色。


    林霆深在官學讀書,這個時辰定然還沒離開,比起遠在宮裏的林丞相,顯然是林霆深更容易見到。


    小翠會意點頭,擔憂的看了一眼被眾人圍住的唐芸,一咬牙拽著嚇懵了的喜兒奪門而出。


    “還不趕緊追,真叫她們鬧大了,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管事嬤嬤狠狠剮了一眼唐芸,點了幾個丫鬟往外追。


    唐芸被擋在最裏麵,趁亂手指微動,便將幾粒石子兒打在了跑在最前麵的兩個婆子腳腕上。


    隻聽哎呦兩聲,擠做一團的婆子丫鬟就摔在了門檻上,再抬眼小翠已經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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