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凰的震驚讓南墨淵生如不死,果然他這副醜樣子,讓她看到了……


    早知道,他就是被打死,也不爬這個院牆。


    南墨淵自慚形穢,掙紮起來,他力氣極大,這一掙紮,幾個侍衛都把不住他。


    “別動,讓我好好看看。”


    少女的聲音,清透悅耳,傳到他耳裏,他的身體比意識更乖,真的不動了。


    他有些自暴自棄地睜眼,她一定會嫌棄、厭惡他的吧,跟那些人一樣。


    世間幾人不悅色呢,又有幾人能欣賞醜陋外表下的美麗心靈的?


    況且他的心靈也並不美麗。


    還是死了吧……


    南墨淵沒有死。


    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如仙女一樣漂亮的少女臉上並沒有其他人的厭惡之色,


    對他身上散發出的難聞氣味也沒表現出任何不適,


    她專注地看著他,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


    她隔得很近,他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好聞花香味……


    卻不知這短短的時間裏,夏如凰的心思正起伏跌宕了好幾個來迴。


    原來她早就同南墨淵有過一麵之緣!


    前世她是怎麽處理的,


    好像也就往院子裏看了眼,就任由侍衛把南墨淵丟出去吧。


    畢竟那時的她,正在忍著疼品鑒著那金粉二色的蓮花呢,哪裏會多看一名小乞丐半眼。


    現在那個叱吒風雲,掌管著不知多少人生死的絕世大魔頭就躺在自己麵前……


    這震撼可真夠大的!


    想著前世,他舍身為天下爭來的一份生機……


    可以說,她被她所救,欠他一條命!


    不僅是她,陸離川、江映青,以及那些靠他填補裂縫活下來的,都欠他一條命!


    種種!


    “你掉落在我麵前,是叫我還你命嗎?”


    “好,我還。”


    南墨淵落到那個田地,太慘了!


    如龍墜淺灘,鳳凰拔毛。


    前世無人救他!


    今生,她來。


    正好破他臉上的惡瘤,就是她前世親手為陸離川所摘金粉二色的異蓮。


    陸離川看了一眼就丟棄一旁的雙色異蓮,卻是治療南墨淵臉上惡瘤的良藥。


    想來,諷刺。


    諷刺的是前世的自己,眼睛被屎糊了。


    “去把屋裏的蓮花取來,金粉兩色分別碾磨成汁液,我要用。”


    細看南墨淵臉上的惡瘤,宛如一朵暗色的曼珠沙華,又如一隻緋紅的蜘蛛爬滿了他大半張臉,


    遮擋了那張瑰麗無雙,驚豔了無數仙魔的容顏!


    真沒想到,南墨淵居然還醜過。


    這個惡瘤……


    夏如凰眼眸深沉了幾分,她自然知道這惡瘤是什麽。


    它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無雙破”。


    隻長在天賦絕世無雙、驚豔絕倫的天驕身上,


    與其說它是病,不如說它是蠱,


    靠著吸收宿主的天賦靈根發展壯大,吸收完之後,便會從宿主身上脫落結繭。


    因它這種特性,它甚至在結繭之後,成為大能強者為子孫爭奪的聖藥。


    以脫落的繭入藥,甚至能讓天賦平平的幼兒繼承宿主絕佳天賦,從廢材一躍為天驕!


    不過她曾經見的那“無雙破”隻不過小拇指大小,南墨淵臉上這個……


    這麽大,遮蓋了大半張臉!


    隱隱還有達到極限,即將撐爆的意思……


    這玩意長在他臉上,是意外,還是針對?


    她記得,南墨淵的身份絕不簡單,曾經有個天縱奇才的異母弟弟來著……


    或許是她想多了。


    前世,南墨淵是絕世天驕,天賦縱橫,


    甚至比陸離川這個天道之子的天賦還要強,


    但據說他幼時有暗疾,一直未曾治愈,


    隨著實力飛速提升,他得暗疾也轉變成了無法根除的致命弱點,


    再加上渡九霄雷劫留下的暗傷,


    他的修為遲遲未能再進一步,最後隻能含恨隕落於那場天地浩劫之中……


    若是他沒死,陸離川能不能坐穩那天宮之主的位置,還是兩說。


    畢竟那時,南墨淵就已經將那人人口中的魔國變成了絕世仙國,獨立而出,自成一個大世界,不知多少仙靈前去朝拜……


    夏如凰思緒起伏間,忽然誕生了一個狂想:


    如果,以她獨步天下的醫術治好他身體的暗疾,讓他道基大圓滿,陸離川和他比,又算什麽?


    他還能一路順隨地成長為天宮之主,無上神尊嗎?


    越想,越覺得這方法可行。


    先抱個大腿,把這位未來的邪派大佬培養起來,就算他將來不念她的情,至少也得承這份恩。


    等她和陸離川的敵對走到明麵上,就多了一張底牌不是。


    這麽想著,她笑起來。


    南墨淵正看她看得入神,猛然見她展顏而笑,就如冰雪消融,萬紫千紅鮮花盛開,春風暖暖拂麵,星光璀璨照人間……


    人就癡了。


    “郡主,花汁研磨好了。”


    紫鵑已經碾磨好屋裏異色荷花花汁,她親自動手,碾磨得又細又好。


    心裏不免奇怪,郡主原對這異色荷花寶貴得很,誰也不許動,明日就要親自捧去送給陸公子,


    怎麽現在倒把它磨成汁液,看郡主的樣子,竟是一點不心疼?


    紫鵑剛剛得了教訓,自然不敢對主子的吩咐有任何的異議。


    總歸花是郡主采的,郡主要怎樣就怎樣。


    就算不是她采的,她也依舊可以要怎樣就怎樣。


    莫說她區區一個丫鬟,就是陸公子本人來了,又能多說一個“不”字麽?


    夏如凰取了花汁,看了眼,還算合格。


    剛說到奇蠱“無雙破”,治它的方法,這不趕巧了麽,就是這雙色異蓮。


    看著金粉兩色的花汁,她忽然一怔。


    她在想,前世她送了雙色蓮給陸離川,


    他賞玩一番就將之丟到一邊,並沒因它唯這世界獨一無二的奇花而對它有半分的珍惜。


    它卻是治療南墨淵臉上“無雙破”的解藥。


    唯一的解藥。


    她從未聽說南墨淵在這個時間段來過夏國王城,這個時間段的他,是隱藏的,不出的,好像從未有過任何蹤跡。


    是否因為他沒找到雙色異蓮而導致病情加重,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


    當他真正以真容出現在世人麵前時,


    他臉上的“無雙破”被人治療了,


    還是吸飽他的靈根,撐爆脫落?


    作為治療過這種奇蠱的醫仙本人,她更傾向第二種可能。


    她再度看向南墨淵的臉。


    吸得這麽狠,難怪現在的南墨淵實力低微,果真是太“虛”了。


    不過沒關係,驚喜在後麵。


    “我剛好略懂醫術,你臉上的瘤子,我能治。”


    “不過我治好了你,你要答應我五個條件。”


    夏如凰說完,緊緊地盯著南墨淵。


    治好他的病,為他塑造道基,要他三個條件委實有些吃虧,五個條件不能算多吧?


    他會答應嗎?


    南墨淵卻以為自己聽錯,眼前這個仙女一樣的少女說要治好他臉上的瘤?


    這可是神醫穀鄧叔叔都無能為力的病,牽一發動全身。


    治不好影響他的靈根。


    隻有古籍裏記載的異色蓮有可能治好他。


    但隻是有可能。


    縱然真把異色蓮采迴去給鄧叔,他敢給自己治?


    然而她說她能治好。


    要擱別人,他早就把對方腦袋擰下來,看看裏麵的構造,怎麽敢吹這樣大的牛。


    但是她的話……治不好能不能賴著她?


    燦若星辰的眼眸,立刻狗狗眼。


    “我答應。”


    他說得幹脆果決。


    治不好,他賴著她。


    治好了,別說五個條件,五十個條件他都答應。


    “紫鵑,去向許神醫要一副銀針來。”


    夏如凰抓住機會,馬上坐實承諾。


    她絲毫不擔心南墨淵騙她,這人心狠手辣,冷血無情,殘暴酷虐……


    但有一點卻無論正邪都公認的,那就是一言九鼎,答應的事情,死都會完成。


    曾經,有縱橫一界的大佬以他一諾為榮,有位高權重的大佬以他一諾相負……


    那些口口聲聲罵著他的,也無不想從他那裏得到一個承諾。


    甚至陸離川得到他不殺的承諾,不也放了心麽?


    現在,他卻答應了自己五個條件。


    不得不說,就算她古井無波的內心,也不得不在這誘人的承諾前,多了幾分晃動。


    看了眼南墨淵,對方正以一雙無辜的狗狗眼望著她。


    忍不住就笑起來。


    現在的南墨淵,可比前世那個陰險狡詐、洞悉人心的大魔頭好忽悠多了。


    紫鵑拿來了銀針,夏如凰素手輕執,沾了金色粉色的花汁,就往南墨淵臉上紮去。


    “你乖乖別動。”


    南墨淵表示,他很乖,絕不會動。


    夏如凰正要紮針,綠翠卻急急忙忙地奔來,手裏捧著剝下的金、粉色殘辨,


    “郡主,郡主,不好了,您為陸公子摘的雙色蓮給手賤的小蹄子毀壞了!這可怎麽辦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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