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中的桓溫很是鬱悶,這叫什麽事啊,想要自己出來收拾爛攤子,總得跟自己商量一下吧,可誰都沒有跟自己商量,就把自己的事給定下了,叫誰誰不氣。


    公主見桓溫在生鬱悶,便走過來輕輕撫摸了一下桓溫的頭,小聲的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桓溫便將今日朝會之事說了出來,公主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桓溫又是一臉懵逼,傻傻的看著公主大笑。


    公主見桓溫還是不動,於是邊笑邊說道:“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都想不明白嗎?”


    桓溫搖了搖頭,公主見桓溫確實參不透裏麵的道理,便停下了大笑,正色的說道:


    “自永嘉東渡以來,朝廷能夠撐控的州隻有東南八州,而這八州當中,最重要的就是荊揚二州,揚州自不必說,掌權京畿重地,乃國之根本,而荊州則是地廣兵強,是防止北方胡人南下的重要據點,設有強有力的都督府,其糧草兵甲,居有天下一半,朝廷一直利用荊揚二州來平衡天下,所以荊州是瘐冰一方的瘐翼掌握,而揚州則由司馬昱一方的殷浩掌握,二州互相威懾,誰也不敢動誰,所以天下才會安定。”


    “可我也不是瘐冰一方的人啊,派我去荊州,不就打破這種平衡了嗎?”桓溫不解的問道。


    公主笑了笑,繼續說道:“沒有打破平衡,你去隻是擔任荊州刺史,都督還是人家瘐翼呢?荊州都督府權力很大,一般都有皇帝賜的使持節,斬殺兩千石以下官員不用上奏,你去隻是掌握荊州內務,軍事方麵還是動不了的。”


    聽完公主的解釋,桓溫似乎略有所悟,敢情這是河蚌相爭、漁翁得利呢,可是對於荊州之地,桓溫還是充滿了不確定性。


    按照朝廷的官職來看,瘐翼是都督,算是一把手,桓溫是刺史,在當地算是二把手,對於瘐翼,桓溫是聽說的,是目前朝廷裏最能打的將領了,而自己性格又好強,比較有主見,萬一二人鬧起矛盾來,又該怎麽辦呢?


    這時,桓溫又想起了瘐翼在自己婚禮上的話,自己明明官職、家族、聲望都不如瘐翼,而瘐翼卻說要舉整個家族來支持自己?難道?這裏麵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桓溫覺得,既然要讓自己出任荊州刺史,總得去拜訪一下地頭蛇吧,所以,他決定前往瘐府,聽一下瘐翼的想法。


    而公主卻不這麽認為,她覺得桓溫應該先去答謝褚蒜子,如此褚蒜子攝政,所有人事任命都需要她來批才能生效,對於如此重要的任命,褚蒜子或許有自己的想法。


    桓溫覺得甚是有理,正好自己也想她了,於是就決定先進宮去拜見褚蒜子。


    情人相見,分外眼紅,當然,這個眼紅不是生氣的眼紅,而是激動的眼紅,褚蒜子見桓溫來拜見,很是激動,但是身份限製,又不能過於表現,隻能眼圈紅紅的了。


    桓溫沒太注意,隻是按照君臣之禮行禮之後,向褚蒜子匯報了自己出任荊州刺史的一些擔憂和想法。


    桓溫首先表示自己沒有去過荊州,對荊州不太熟悉,而且荊州又是瘐家的勢力範圍,上麵還有個瘐翼,自己沒有當過二把手,怕是會與瘐翼起衝突,所以建議褚蒜子能否再想一下別的人選。


    褚蒜子明白,桓溫這是沒有悟透自己的用意,於是她緩緩站起身來,摒退了左右之後,對桓溫說道:


    “其實,從目前的朝局來看,讓你去荊州,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桓溫明白,褚蒜子又要講公主剛才說的哪些事了,可是現在並不是想談那些事情,而是想談自己前往荊州之後的工作如何開展?如何跟瘐翼協調工作情況,所以桓溫繼續說道:


    “太後所言,臣已明白,隻是瘐將軍德高望重,又在荊州經營多年,臣此次前往主持荊州內務,若是瘐將軍不配合的話,怕是會辜負太後的期望啊。”


    褚蒜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桓溫所言何是,是啊,荊州到底是瘐氏的地盤,若是隻讓桓溫這個光杆司令前去的話,怕是難有作為,弄不好的話,還有可能讓瘐翼找個借口給殺光了,若真是那樣的話,那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可是,在當時的政治製度下,褚蒜子是不可能單獨再給桓溫分兵的,兵權隻能由荊州都督府掌握,並且荊州都督府權勢很大,可以自行募兵、自籌軍餉、自已製定作戰計劃,根本不受朝廷的控製,這也是為什麽荊州屢次成為叛亂發源地的原因了。


    褚蒜子想了想,決定再給桓溫一個頭銜,即安西將軍,安西將軍是將軍裏麵的第三等,第一等為大將軍,第二等為征東征西征南征北將軍,第三等即為安東安西等將軍,而瘐翼就是第二等,征西將軍,所以世人也稱之為瘐征西;


    自王敦之後,朝廷為了防止將領權勢過大,所以不再設大將軍一職,這樣征西將軍就是當時朝廷所封的最高頭銜的軍隊將領了。


    褚蒜子封桓溫為安西將軍,既沒有在風頭上壓過瘐翼,又提高了桓溫的話語權,雖然軍權依然被瘐翼所掌握,但是瘐翼要想動桓溫,也得掂量掂量了,畢竟桓溫不是阿貓阿狗,說殺就殺了,那可是朝廷封的安西將軍,所以褚蒜子這一招,隻是增加瘐翼對付桓溫的難度,即便這樣,也是很難得了。


    “朝廷到了如此地步,士族們依然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置國家於不顧,本宮希望桓大人,此次前往荊州,能夠開創一個好的局麵,使朝廷能夠擺脫士族的幹擾,不再為內部所困,集中精力北伐,收複山河,還百姓一個安定的天下。”褚蒜子雙目含情,飽含熱淚的說道。


    褚蒜子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桓溫也就明白褚蒜子的用意了,天下八州,各自為政,朝廷連最近的揚州都很難掌握,更何況荊州呢?


    褚蒜子這是想利用桓溫,打入荊州,慢慢的消化瘐翼的勢力,將荊州取而代之,這樣,褚蒜子在外圍就有了幫手,治理朝政就更加得心應手了。


    聽明白意思的桓溫拱手向褚蒜子說道:“太後所托,臣已銘記於心,臣當竭盡全力,為朝廷守住這一方國土,就算肝腦塗地,亦在所不辭。”


    見桓溫如此態度,褚蒜子也就放下心來,她相信以桓溫的能力,一定會開創一個全新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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